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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color:#333333;font-weight:normal;font-size:16px;line-height:30px;font-family:Helvetica,Arial,sans-serif;hyphens:auto;text-align:justify;" data-flag="normal">陈家的户主是一个中年寡妇,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文革时儿子正在读高小的年龄,女儿刚好是幼儿园的年龄。不知什么原因,两个孩子都随她姓。<br />在十年浩劫的岁月中,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度日之难是可想而知的。为了生活,她四处奔波。后来托隔壁邻居介绍,总算找到个糊裱纸板的活。<br />糊纸板是一个不太复杂的工作,先将书、报拆开用水发湿,然后在一块平整的木板上逐层裱糊,订货方要求糊几层,裱多大,都要按规定做好,再挂到小巷中晾干;晾干之后还要压平,然后才可以交货。纸板是制作纸盒纸箱的初级产品,制作起来实行计件工资制,真正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活计虽简单,却很烦人,拆书最慢,难出活。另外还很累人,尤其是搅浆糊,相当耗力费神,且报酬极低。<br />说也奇怪,打从她们家开始糊纸板后,我们这个小院和这条小巷就逐渐成为糊纸板的专业户集中地,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糊纸板一条街”。<br />糊纸板的原料在那个时代是再丰富不过了。“破四旧”将各种各样的书报杂志横扫殆尽,凡不是大字报、批判稿之类的纸制品一概在没收和扫荡之列,名著和典藏更是“封、资、修”的东西,全部要送到“历史的垃圾堆”里,也就是我们这种小院子和小巷里来,古今中外,概莫能免。<br />我与陈寡妇的儿子小毅恰好同龄,两人刚好也因为文革的到来而辍学,终日无所事事。因为两家的情况不同,命运决定了只有我可以游手好闲,而小毅则必须和他母亲一道,为养活全家而劳碌。<br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许多别人无法看到的书。一开始时我向小毅借,他不假思索就借给我,非常爽快。但是后来他聪明起来,借一本书的代价是至少要帮他搅一盆浆糊。搅浆糊应该算是这世界上最最枯燥的事了,为了保证纸板的质量,就要求浆糊必须搅得非常均细,不能有颗粒。有颗粒意味着纸板不平整,不平整的纸板质量不合格,纸板就只能退回。为了消灭这些可恶的颗粒,我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天天搅来搅去,手劲倒是提高不少,但我并不为此高兴。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