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优秀短文诵读
Arts
Literature
Education
K-12
Music

国内外优秀短文诵读

作者: HENRYDBJ
最近更新: 2018/10/20
<p data-flag="normal" style="font-size:16px;color:#333333;line-height:30px;word-break:break-all;font...

Recent Episodes

快乐人的衬衫--伊塔洛·卡尔维诺

快乐人的衬衫--伊塔洛·卡尔维诺

快乐人的衬衫 伊塔洛·卡尔维诺一个国王有一个独生子,国王很疼爱他,视若掌上明珠。可这个王子总是郁郁寡欢的,整天整天地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你还缺什么吗?"国王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我也说不清,爸爸,我自己也不清楚。""你恋爱了?如果你想要哪个姑娘,告诉我,我会安排你们结婚的,不论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王的女儿,还是最穷困的农家女子,我都可以给你解决!""不是,爸爸,我没爱上什么人。"国王想方设法为儿子开心解闷。戏剧、舞会、音乐、歌曲;但毫无效果,而且王子脸上的红润一天一天消退。国王只好发出命令,从世界各地来了许多最有学问的人:哲学家、博士、教授。他让大家见了王子,然后征求大家的意见。这些人退出去想了想后,又来见国王,说:"陛下,我们想过了,并研究了星象,必须这样做:找到一个非常快乐的人,这个人,从无烦恼,也无奢望,然后把他的衬衫跟王子的交换一下就行了。"当天,国王就派出使者到世界各地寻找这个快乐人。一个神父被带了回来,国王问他:"你快乐吗?""很快乐,陛下。""那好。你愿意成为我的主教吗?""那可太好了,陛下!""出去!快滚出去!我找的是一个安于本分的幸福的人,而不是一个不满于现状的人。"国王又开始等待下一个快乐的人。他听说邻国有一个国王,那真是又幸福又快乐。他有一个善良美丽的妻子,子女成群,曾在战争中打败了所有的敌人,现在国泰民安。满怀希望的国王当即派出使者去向他求讨衬衫。邻国国王接待了使者,说:"对,对,我什么东西也不缺,可悲的是一个人拥有了一切,却还得离开这个世界,抛弃这一切!每次这样一想,我就深感痛苦,夜不能寐!"使者一听,觉得还是回去吧。国王一筹莫展,只好去打猎散心。他射中一只野兔,以为可以抓到它了,可没想到,野兔一瘸一拐地逃走了。国王便在后面追了过来,把随从都甩在后边老远。追到一处野地,国王听见有人在哼着乡村小调。国王停下来,想:这么唱歌的人一定是个快乐的人!就寻着歌声钻进了一座葡萄园,在葡萄藤下他看到一个小伙子边摘葡萄边唱着歌。"您好,陛下,"小伙子说:"您这么早就到乡下来了?""好小伙子,你愿意让我把你带到京城吗?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啊,啊,陛下,不愿意,我一点也不想去,谢谢您。就是让我做教皇我也不愿意。""那是为什么,像你这样一个棒小伙子……""不,不,跟您说实话吧,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快乐,我很满足。"国王想:我总算找到了一个幸福的人啦!"年轻人,你帮我一个忙吧。""陛下,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全力以赴的。""你先等等。"国王欣喜若狂,跑着去叫那些随从:"快过来!快过来!我的儿子有救了!我的儿子有救了!"然后他把随从们都带到了小伙子这里,说:"好小伙子,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你给我,给我……""什么东西,陛下?""我的儿子就要死了,只有你能救他。来,你过来!"国王抓住快乐小伙子,解开他外衣的扣子。突然,国王僵住了,手耷拉了下来。这个快乐的人没有衬衫。

2018/10/20
05:43
爱情的三个瞬间--叶倾城

爱情的三个瞬间--叶倾城

爱情的三个瞬间  叶倾城她一生的爱情,不过是三个瞬间。第一个瞬间,发生在大二的课堂上。她与邻座的安庆男生聊得十分投机。他知道她是武汉人。快下课的时候,他问:“我以后到武汉玩儿,去找你,好不好?”她说:“当然好。”顺手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草草画张地图给他。第二个瞬间,是在毕业时的火车站上。歌着,酒着,挥手着,泪着,送走一个同学又一个同学,最后的站台上,只剩下两个人。北方的后半夜,六月也是凉的。星子都黑的时分,他突然说:“你知道吗?我一直爱着你。”她惊愕地抬头,看见他的脸,刹那间,恍然明了,何以那些看见他的日子,便连阳光也格外灿烂。她几乎想要狂呼:“我也是呀。”但火车呼啸而来的声音吞没了一切。她向安庆写下一封又一封的信,却无一回音。是地址错误?还是……一颗错误的心?以为自此以后,便是两不相忆,却在深夜梦见他向她走来,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却只是哀痛地、静默地转过身去……她大惊而起,长坐至黎明。而第三个瞬间,是六年后了。她新婚燕尔,去上海度蜜月。温厚的丈夫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她何以一定要安庆停留一天,寻访一位老同学。而他给过她的地址,街都已拆迁。尘灰茫茫的街头,他们不知找了多久,问了多少人,才有一个男孩诧异地说:“他是我哥呀。”隔了六年的时光重逢,却恍如清晨刚刚分手。他淡淡地问:“来了?”她亦回:“来了。”还是生分了,只聊几句闲话。他的工作不算好。他笑一笑:“我差一点儿就去了武汉。工作关系都安排好了,我父亲……去世了。家里母亲、弟弟……没走成。”———那也就是她梦到他的时候吧?才坐了一会儿,黄昏便在刹那间来临。见丈夫低头看表,她起身告辞,说着惯常的客套话:“来武汉,到我家玩儿。你知道地址吗?”他说得平常:“我知道。”回身拉开抽屉,从最上面取出一张纸———那是六年前,她信手撕下的一张纸。墨色早已褪得极淡,却有一颗箭头,依然清晰地指向她的家……只是三个瞬间啊,便收拾了她一生的情爱。

2018/10/17
03:49
家有名妻席慕容 刘海北

家有名妻席慕容 刘海北

家有名妻席慕容 刘海北在念高中的时候,有一天大姐命令我画一个女人。在当时,我的美术成绩高低起伏很大。凡是成绩优异,甚至包括了一次比赛冠军在内的作品,都是大姐代为捉刀的杰作;凡是成绩低的,都是地道的拙作。我想此时大姐命令我画一个女人,一定是不存好心,要出我的洋相。于是顿时不服气起来,拿过纸笔精心地画了一个女人。大姐接过去一看,笑着说:“你将来一定怕太太,不是怕她凶就是怕她出名。”我问她为什么?她解释说:“因为你画的女人特别壮而且大。”虽然我当时对她那一套心理测验一点也不服气,可是从此在心里种下了一些隐隐的忧虑。进了大学,才发现自己不敢对女同学讲话。尤其是面对漂亮的女同学,简直舌头发硬,浑身发抖。尤其是听过一些唐璜型同学的自白,更是把我吓坏了。从他们那里听到的,是挫败多于成就。的确,那时代男性人数比起女性多得多了,年轻的女孩子气焰甚高。要想追到一个女朋友,最少要通过耐力、智力、定力和财力四大测验。听到先进们这些经验谈,真使得我望女孩而却步。于是每逢假日,干脆躲在家里。出国进修以后,失去了家的保护,同时又感到女孩子实在可爱,只好鼓起勇气来面对女孩子。正当我武装自己准备面临四大考验时,居然发现女孩子并不像传说的那么可怕和不讲理。尤其是比我们晚四五年毕业的女孩,和我们同时期的女同学们已大不相同。这些年轻的女孩会自费和你一同去吃饭、看电影。她们已经把自己提升到和你平等的地位了。当然,那时并没有料到“名妻”就在这些女孩子中。在最初和她交往的时候,发现她最具北国气质――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从心到口是一条平坦笔直的大道,没有一丝拐弯抹角。对我这一个既缺乏经验,而勇气又稍嫌不足的逾龄学生来说,真是最理想的对象。“来电”以后,想到的当然是婚嫁问题。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了九成半以上的把握,她将来不会对我太凶。可是她是不是会出名呢?于是心中一盘算,她是学油画的,环顾世界各国,看画的人口毕竟有限,要想靠画出名谈何容易!于是下定决心,非她莫娶。回国以后,名妻最初安分地作画,开画展,虽然名字也上了报,并不见得出了什么名。在这个时期,她也非常珍视她的诗才文才,偶有感触,都记在记事簿里。有一天,她灵机一动,画了一张油画并在其上题诗一首,后来这张油画在展出时居然相当轰动――那首诗得到很多好评。食髓知味,除了在画上写诗以外,还在一幅较大的油画上写了散文。从此以后,杂志出版界开始接受她的诗和画,并且常有稿约。而后,她的散文和插画,经常在报端和刊物中出现。从此她以画挤进了文艺界。因为文艺读者的人数远远地超过了看画人口,她真的成为我的“名妻”了。最初名妻每写完一首诗,都先给我看一遍,问我懂不懂,看不看得出来她想借这首诗表达什么。有一天打开电视,正在播放国文高中教学,授课的也是和她在同一学校执教的女同事,所以就听上一听。那天的课目是白居易诗,说是白居易每成一诗,一定先请一位老妪过目,如果老妪看懂了,才算真正的完成,否则一定要改到她看懂了为止。于是我明白了,我的功用居然和那位老妪一样。妻子出名,的确会引起一些窘事,以下略述一二。名妻不在家的时候,总是我接下电话,请对方交代要转达给名妻的讯息。就有那么两三次,对方问我是谁,我回答说我是名妻的先生,对方顺着说:“席先生,您好。”天哪,居然给我冠上了名妻的姓。一当我正名:“敝姓刘”以后,对方连连的道歉,我想他这时一定比我更尴尬。身为一个大男人,多少有点是沙文主义者,要想把这件事处之泰然,非要有很高很高的涵养才行。还有一件常常发生的事是给我做介绍的时候,介绍人为了加深对方的印象,常在介绍完了我的姓名、职业、学历甚至生辰八字以后,再加上一句:“他就是名妻的先生。”日后可能没有几个人还记得我的姓名,可是一定记得我的婚姻状况。那么,难道名妻没有带给我任何的方便吗?其实不然,让我再举两个例子供您参考。名妻的读者,大多是正在大专就读,或刚踏出校门,进入社会担任基层工作的青年们。记得有一次计划全家出游,名妻打电话到某饭店订房。订房小姐说那一天正值假期,房间都已经订出去了。但是仍然可以留下姓名,列入候补。当名妻一报上姓名,对方说:“您随时来吧,一定有房间留给您。”真是痛快极了。一些常要去办事的地方,柜台小姐先由“名妻”打点好,事情一定办得顺利。有时候为了业务上的需要,必须和某些关键性的人物交个朋友。要交朋友必须先表示诚意。送礼吧,既俗气又有行贿之嫌;请吃饭吧,又剥夺了一次人家全家欢聚的机会,所以无论怎么做,都很难开口。后来终于想出一个妙策――送上一本有名妻签名的著作,这时他一方面很难拒绝这种“雅礼”,另一方面又觉得刘某很看得起他。送者实惠受者大方,皆大欢喜。在家居方面,名妻也和别的家庭主妇一样,有些事喜欢做,有些事不喜欢做。她最不喜欢做的事,恐怕就是买菜和烧饭了。提起她煮饭的历史,就我所知道的,可以追溯到她刚出国的时候。那时她天不怕地不怕,以为自己什么都会,居然有一天自告奋勇,要烧几桌菜请诸位同学品尝。当菜一上桌,引起一阵欢呼,因为每一桌上都是五颜六色,构成一幅幅美丽的图画,于是有位同学自告奋勇,冲到街上去买底片回来拍照留念。没想到大家尝了一口,就没有人再讲一句话了。从此以后,也没有人再烦过她烧饭了。新婚以后,她的确下过一番功夫,回想她外祖母曾经烧过的几道好菜,自己也来试上一试,经过几次研究改进,已能把好几道菜烧得略有水准了。不料近几年来,借写作和绘画为借口,尽量不进厨房,终于把当年苦练得来的那点功夫荒废殆尽。于是一家的膳食,多请专人或由我来料理。有时我比较忙,请她代劳一下。过了不少时间,进厨房看到她仍在慢功出粗活地做准备工作。于是为了全家人能在饿坏前吃得到饭,只好从她手中把工作接下来。做饭不行买菜总会吧,于是她承担起买菜的任务。起先全家人都很满意,只是过了一阵子岳母大人嫌她买的菜“笨”,缺少变化。她听了幽幽说:“我就是吃笨菜长大的。”每个月一到21号,名妻就坐立不安,因为这一天电话缴费通知单一定会准时送到。名妻和她的几个好友都是讲电话能手,一次在电话上聊个半小时是平常的事。只是家居石门乡下,电话几乎全是长途的,所以这几家大概都是电信局的标准客户。可能名妻怕我看到惊人的电话费会噜苏,所以守候邮差的驾临,接下电话收费通知就藏起来,好让我眼不见心不烦。其实名妻也是一个很好的内助。除了煮饭以外,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大多能做。我有一个“魔手”的雅号,因为一件东西一经过我的手就不见了。有时候我翻箱倒柜都找不到的东西,名妻常能在第一时间和第一地点就帮我找到。如果我出门的时候穿得实在太不象样,她会叫我回来重新换一套。我的衣服实在不象样时,她会拖着我去买新的。她已学会不擅自做主张给我买衣服,这是我用拒穿换来的尊严。常有人问我太太比自己出名是不是很不好受。其实现在已经是什么时代了,任何人都有不幸出了名的机会。就我个人来说,除了不能忍受给我冠上妻姓之外,很以拥有名妻为乐。

2018/6/12
11:45
刻在树上的记号 都筑道夫

刻在树上的记号 都筑道夫

刻在树上的记号 都筑道夫六年之间,东京已变成到处都是汽车。而且,居然会有汽车开到人行道上来,这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就在这大吃一惊的一刹那,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林田幸造,紧紧地搂住吉冈,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好容易才服满了刑期,但是,在刚刚成为一个自由人,还不到三个小时的当儿,却又变成一个不能自由行动的人,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看来吉冈只不过是脚部骨折,而林田,他自己也明白,伤势是十分严重的。就在医院动手术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是要死的了,但是,就这样死掉,我是死也不瞑目的。听到我说话吗?吉冈。你大概很快就会好起来。我有个最后的请求,请一定要答应我。” 在夜深人静的病房里,林田一面强打精神,一面吃力地同邻床悄悄地说。 “在名古屋,我有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能把我的钱送到她手里,就分给你三分之一。即使三分之一,也有一百三十三万。这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女儿的住址。” 林田拿出那张纸条。吉冈用手接过来说:“这么多钱,放在什么地方?” “埋在地下,用油纸包着,分做两包,总共有四百万。虽然是埋在繁华的东京,但那里和乡村一样,十分偏僻,要走很远的路,是一个有梅林的地方。” 林田详细地交代了埋钱的地方之后说道:“钱是埋在梅林中的一棵树根底下。树上已经做了记号,你就放心吧。即使是细心的家伙看到也不会产生怀疑。这个记号是刻在树上的一个图案:一颗心上面插着一支箭。这支箭的箭羽,上面是四根毛,下面是三根毛。这就是识别记号的标志。” “四百万,是一万元一张的钞票,四百张吗。” “是一捆一捆的四十捆。那个时候既没有一万元一张的,也没有五千元一张的钞票。” “这就是你犯案因而被捕的那笔钱吧?一直藏到现在,真了不起啊。我可以把钱送给她,但是,要分给我一半。” “没有办法,就这样吧,不过,要是你不送去,我就变作厉鬼来找你算账。不信,就试试看。” 林田的声音,充满了信心。这是一笔让他朝思暮想,死也忘不了的钱。原来是两人合伙抢来的。他的同伙在作案的第二天,因为拒捕被开枪打死了,他这次不过是为了搞到远走高飞的路费才去作案的,但是没有成功。实际上,真正独吞这笔巨款的人正是林田本人,而已死的同伙是无法在法律上提出异议的。 “好吧我一定给你送到。” 就这样,吉冈答应了林田。但是吉冈的伤却一直没有治好,好容易才出院,却正赶上一直以为自己受了重伤的林田也在同一天出院。林田一出院马上就说:“前些日子,咱们讲的那些话,你就把他忘了吧!”但是吉冈不同意。当天晚上,他们住在一个简易旅馆里,第二天匆忙地赶往车站,在旅馆里,在路上,林田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哀求吉冈,可是吉冈却一边甜甜地笑着,一边坚持非要一半不可。在车站的站台上,他说:“难道分一半还不行吗?这笔钱,我要是想全部恭领,也不是办不到的。” 冷不防,林田一下子把面带奸笑的吉冈推倒在铁路上。不消说,他是瞄准了火车进站的那个时刻。在一片混乱之中,林田溜出了车站。当他按着计划好的路线,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然而,非但没有发现自己做的记号,就连梅林本身也没有找到。他向过路的人很随便地打听了一下。回答是:“啊,你问的是挖出巨款的那一片梅林吧。瞧,盖了新房子的那一带,就是原来的那一片梅林。” 六年之间,东京已经到处盖满了房子。

2018/1/10
05:35
一种深久的不安 乔叶

一种深久的不安 乔叶

一种深久的不安乔叶有时候,走在街上,看见穿得很破的收废品的老人,骑着锈迹斑斑的三轮车,摇着牛皮纸扎成的拨浪鼓,在绿草如茵的大街上,一脸灰尘,我就会觉得不安。看见卖水果的小贩,小心地拎起一串葡萄,把那些裂了口的果子仔细地摘下,然后把它们最大最好的那一面朝外码好,在深秋的薄暮里用芭蕉扇赶着聚拢过来的蚊蝇,我也会觉得不安。看见人力车夫坐在树荫下,寂寞地抽着烟,眼神却毫不懈怠地关注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仿佛要在第一时间的信息里捕捉到他们的乘客,我还会觉得不安。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每月赚多少,有几个孩子,住在什么地方。除了从表象上对他们职业生活有一点认识,我对他们一无所知。可我就是无法抑制自己对他们的这种不安。他们也是有幸福的,我想。生意顺畅的时候,年节团聚的时候,雨天憩息在家里喝点小酒的时候……我相信他们的快乐,也欣赏他们的享受,可我还是感到不安。而我不安的原因听起来竟是这样的矫情和可笑——因为我的物质生活比他们富足。 精神生活充满了主观性和不确定性,是不能比较的。我知道。可物质生活上我确实比他们富足。每当我掏出钱夹去消费时,就不由得会想到他们。一件专卖店里的名牌T恤,一道豪华饭店里的特色佳肴,一辆已经在路边等候的帕萨特出租车……每当我把目光投向这些昂贵的事物上时,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和心虚,仿佛我在无形中欠了他们什么,而不能无所顾忌地去花这些其实是自己一分一角挣来的钱。 有很多人的物质生活都比他们好,也比我好,我知道。我只是平民百姓中的一分子。然而即使是平民百姓,也有三六九等。我不是最低的一等,也不是最高的一等。作为最低等时,我一定不会甘心。但是当我看到真的还有那么多人在我的界线之下生活时,我却无法对自己理直气壮地说:“花自己的钱,想他们干什么,比你过得好的人多着呢。”似乎是有些神经,有些自作自受。仿佛他们都是我多年以前的亲人,我今天的生活是踩在他们的肩膀上才拥有的。可细细想来,难道不是吗?我的上几辈的亲人中谁没有和他们一样在最狭窄的空间里挣扎过?谁不是和他们一样为了最基本的生计奉献着自己最浓稠的汗水?他们中有多少人敢去问津“梦特娇”的标价?有多少人摸过五星级酒店里的紫檀雕筷?有多少人会识别“蓝鸟”和“奔驰”的标志?作为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我怎么能够容许自己这么快就割断我和他们之间最本质的那种血脉关联? 我做不到。鲁迅说过,生存不是苟活,温饱不是奢侈,发展不是放纵。而我已经看到有太多的人正在奢侈和放纵中苟活着,我不想这样。我常常会问自己:有必要穿这么好的衣服吗?有必要吃这么贵的菜吗?有必要坐这么好的车吗?答案常常不是肯定的。那么,我就会坚定地和这些东西远离,去作一种最经济的选择。 我不评价别人的消费。这是个性化的时代,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我只尽力来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的欲望随着时尚的标准而高涨。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离那些底层的人们更远,同时也让心灵获得最质朴的感知和最踏实的抚慰。

2018/1/9
04:58
孩子和婚姻 尼采

孩子和婚姻 尼采

孩子和婚姻尼采兄弟,我单独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如探测之铅坠,我可据此了解你的灵魂。你年轻,渴望孩子与婚姻,但我问你,你有资格渴求孩子吗?你是胜利者吗?你战胜自己了吗?你能控制感情吗?你可以主宰你的美德吗?你的渴望是动物般的需要呢,还是孤独或内心冲突的表现?我希望你拥有胜利和自由后再渴望孩子,你应当为自己的胜利和解放树立活的纪念碑。你所树立的要超越你,不过你要首先树立自己公正的灵魂和肉体。你不仅应当繁衍后代,自己也应努力向上,也许婚姻可以帮助你。你应当创造更高的身体,这是运动的开始,是自然转动的轮子。总之,你要创造一个创造者。我把婚姻称为双重意志,它要创造比创造者更高的创造者,互敬如宾,婚姻就是对这种意志的贯彻。让这个成为婚姻的意义和真理吧。但是那些众多的多余人所称的婚姻,我应称之为什么呢?是两人的灵魂的贫乏、肮脏、可怜的自满!他们称之为婚姻,是天作之合。我可不喜欢那多余者的天堂,我不喜欢那些网在天堂中的动物。那个蹒跚而来要祝福尚未婚配者的上帝也离我很遥远,不要嘲笑这样的婚姻,哪个孩子没有理由为其父母哭泣呢?这个男人看上去很有意义,他老于世故,但当我看到他的妻子时,我感觉世间就是一个疯人院。当一个圣徒与一只鹅成为配偶时,我希望尘世猛烈地震动!这个人像英雄一样寻求真理,最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小小的不太漂亮的谎言:他称之为婚姻。那个人有选择、有保留地与人交往,有一天他永远地宠坏了他的同伴时,他就称之为婚姻。另有一个人在寻觅有天使般美德的女仆,但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女仆,而且他也需要变成一个天使了。我发现所有的人买东西时都很小心,他们的眼睛表现地很精明,但他们在买妻子时却很糊涂。许多短暂的愚蠢的行为,就是你们称之为爱的那种,往往以婚姻而结束,代之以更长的愚蠢的行为。所谓的爱,但愿是对受难与被蒙蔽的同情,一般说来,是两个人的彼此照亮。即使是最好的爱也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微笑和一个痛苦的热情,它可以照亮你前面的通往高处的路。某一天你要超越自己去爱,首先学会去爱,而且你必须喝下那杯爱的苦酒。即便是最好的爱中也有苦味,因此就激起你追求超越、追求创造的渴望。创造者的渴望,对超人的向往,我的兄弟,这是你对婚姻的意志吗?我称之为神圣的意志,神圣的婚姻。

2018/1/7
03:50
花椒娃娃 安房直子

花椒娃娃 安房直子

花椒娃娃安房直子被早上的光一照,   被雨淋湿了的树木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直到这个时候,   花椒娃娃才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完全变成透明的了。   花椒娃娃住在花椒⑤树里。虽说穿着绿色的粗布和服,光着脚丫,头发又是乱蓬蓬的,但却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那棵花椒树,长在一个穷苦农民的田当中。   “这树也太碍事了,砍了吧?”   穷苦农民说。   “是呀,要是没有这棵树,还可以再多种一点青菜呢!”   穷苦农民的妻子回答道。   “可是娘,要是把树给砍了,那不就吃不到凉拌嫩芽了吗?”   说这话的,是他们那个叫铃菜的女儿。   “就是就是。”   妻子点了点头。   “那实在是太好吃了啊!”   是啊。花椒的新叶,会给春天的菜添上一股特别好闻的香味。不过,铃菜其实并不是真地想吃凉拌嫩芽才说这话的,她是怕砍了树,花椒娃娃就死了。   花椒树下面,紫苜蓿铺成了一片小小的地毯。那里,就是铃菜游戏的地方。铃菜总是铺上一块绽了线的草席,把空瓶子、空罐头盒、缺了口的盘子排列到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游戏的伙伴,是茶店的三太郎。这个男孩子,不是欢天喜地地当铃菜的客人,就是当“爸爸”,有时还会玩上一整天。   花椒的新叶一搁到了白色的盘子上,就变成了美丽的鱼,就变成了香气扑鼻的绿色的米饭。   “可是,就没有别的菜吗?总是叶子也太没意思了!”   一天,铃菜晃了晃短发,这样说道。然后,她就凑到了三太郎的耳朵边上,悄悄地耳语道:   “喂,菠菜怎么样?”   两个人的四周,就是菠菜田。三太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身边那深绿色的锯齿形的叶子,在风中摇晃着。要是把它剁碎了,配上蒲公英煎鸡蛋,那可是一道相当漂亮的菜啊!三太郎点了点头。   “拔一片吧!”   铃菜捅了三太郎一下。   “可是……你爹不会发火吗?”   “没事。这会儿他正背对着我们哪!”   铃菜的爸爸正在一个稍远的地方,背对着他们在干活儿。   “快、快!”   铃菜催促道。于是,三太郎就伸出手去拔了一片。想不到,竟拔出来一整棵!铃菜把它接了过来,放到了一块小小的切菜板的边上。   “干什么!”   这时,传来了吓人的吼声。铃菜的爸爸转过脸来,一张脸可怕得要命。   “逃呀!”   三太郎叫道。两人“嗖”地一蹿而起,像兔子似的跑了起来。窄窄的田间小道上,两个人排成一列,“吧嗒吧嗒”不停地跑着,不一会儿,就跑到了巴士站前头一个小小的茶店。那儿,三太郎的妈妈把和服的长袖用带子系到了身后,正在起劲儿地做丸子。   “啊——呀!”   “啊——呀!”   两个人怪声怪气地叫着,一坐到茶店的椅子上,就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边吃起刚出锅的甜丸子来了。   再说那边目送着两个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的铃菜爸爸,说了声“这两个孩子”,正要接着干活儿,从不可能有人的花椒树下,传出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猛一回头,天呀,花椒娃娃正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草席上,在剁菠菜那红色的根。   “哎?”   铃菜爸爸眨巴着眼睛。   “你是谁呀?”   花椒娃娃冲他吐出了红舌头。   花椒娃娃喜欢小布袋⑥。所以铃菜玩小布袋的时候,她总是在树上看着。   一个人没意思,两个人一起去吧,   望不到头的,马兰头和蒲公英。   妹妹喜欢的,紫罗兰花,   油菜花开了,温柔的蝴蝶,   九是米店,十是打招呼。⑦   铃菜唱了一遍又一遍。一共只有五个小布袋,可到了铃菜那两只小手里,看上去就像是有十个、二十个似的。花椒娃娃觉得好玩极了。   阳光下,铃菜鼓起圆圆的小脸蛋,入迷地扔着小布袋。 一个人没意思,两个人一起去吧,   望不到头的,马兰头和蒲公英。   可是,明明没刮风,铃菜的小布袋不知为什么突然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而且,掉到草席上的小布袋,只有四个。怎么数,也是少了一个。铃菜朝四周看去。   “挂在树上了吧?”   她抬头朝花椒树上看去。可树上只有小小的新叶闪烁着晶莹的光。   这样的事,发生了好几次。   “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缝几个你丢几个!”   妈妈嘟囔归嘟囔,还是又给她缝了新的小布袋。小布袋是用各种各样的碎布拼成的,里头装了一小把小豆。   “这回可要当心啊!”   被这么一说,铃菜顿时就又无精打采了,她琢磨开了:   (怎么会没了呢?)   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是花椒娃娃干的啊!   黄昏。   花椒娃娃坐在一个人也没有的菠菜田的正当中。沐浴着红色的夕阳,五颜六色的小布袋上下飞舞。   一个人没意思,两个人一起去吧,   望不到头的,马兰头和蒲公英。   妹妹喜欢的,紫罗兰花,   油菜花开了,温柔的蝴蝶,   九是米店,十是打招呼。   这歌声,与铃菜像极了。还有那抛接小布袋的手的动作,也和铃菜一模一样。   一天偷一个,花椒娃娃已经有十个、二十个小布袋了。花椒娃娃把它们都小心地藏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有一天,花椒娃娃到三太郎家的茶店里来了。她坐到细细长长的木椅上,叫道:   “请来一盘丸子。”   因为这声音太像铃菜了,在里头忙着煮小豆的三太郎妈妈就对三太郎说道:“铃菜来吃丸子了,你给她端过去。”   “哎?真的吗?”   三太郎蹦了起来。他盛了满满一盘子丸子,欢欣雀跃地冲进了店里。   “欢迎——”   可笑嘻嘻的三太郎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小的女孩,穿着绿色的和服,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  “你是谁呀?”   三太郎愣住了,他问。想不到,花椒娃娃冲他鞠了一个躬。于是,三太郎就想:   (啊,是邻村的孩子吧?一定是坐巴士来的。妈妈去办事了,让她等在这里。这种事常有的啊。)   三太郎笑了,把盘子小心地放到了女孩子的面前。想不到,花椒娃娃又冲他鞠了一个躬,就香甜地吃了起来。   可是,三太郎的目光稍稍离开了那么一会儿,这个怪怪的客人就从店里消失了。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上面,落着小小的绿树叶。   第二天,三太郎对铃菜说了这事。   “啊呀,那肯定是花椒娃娃!”   铃菜说。   “花椒娃娃常常这样恶作剧的!三太郎,你被骗嘴吃了,哈哈。”   铃菜笑弯了腰。三太郎有点不开心了:   “你那么说,可是铃菜,你见过花椒娃娃吗?”   “……”   铃菜摇了摇头。   “这不得了,连见都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   “你说花椒娃娃穿着绿和服?”    “哈哈,那是我瞎说的。花椒娃娃是一股绿色的烟雾。她怎么会打扮成人的样子?”   两个人这样说了好久、好久。 ***   日子慢吞吞地过去了。山也好、田也好,还是过去那个老样子,可是孩子们却长大了。   三太郎、铃菜也长成了大人。三太郎长成了一个俊小伙子,铃菜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于是,村人们就想开了。   (铃菜早晚是要成为茶店的媳妇了。)   再说那个花椒娃娃,她也长成一个大人了。个子一天天长高,绿色的和服一天天短了起来。到了完全长成了大人的那一天,人眼突然就看不见她的身子了。这是因为树精一长成大人,身子就变得完全透明了。   花椒娃娃变成了淡绿色的光。   可是,花椒娃娃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以为自己还是个女孩子的样子,什么地方都能去呢。就连成为了大人这件事,她也不是很明白。   (我又想吃丸子了……)   其实,是花椒娃娃有点喜欢上茶店的三太郎了。   (想成为朋友啊,送点什么礼物好呢?)   春天一个烟霭弥漫的黄昏,花椒娃娃哼了起来:   一个人没意思,两个人一起去吧,   望不到头的,马兰头和蒲公英。   ……   这样有一天,一辆巴士停在了茶店前面,从车上下来一个陌生的大婶。这个和服外面罩了一件黑色外褂,手上拎着一个塑料手提包的大婶,毫无顾忌地走进茶店,打听起铃菜的家来了。三太郎朝碧绿的麦田对面一指,那里露出草房子的一个尖。   “从没见过这个人,谁呢?   瞅着她背后的身影,茶店里的客人悄声说道。   “管她呢!”   三太郎没有好气地答道。不过,他有点明白过来了,那个大婶,大概是来给铃菜说媒的媒婆吧?他早就知道这事迟早是会发生的。   后面的几天里,三太郎又看见那个大婶下了巴士,匆匆忙忙地去了铃菜家好几次。每看见一次,三太郎的心头就会一沉,充满了悲哀。   渐渐地,铃菜不再来茶店了。即使是在路上碰到了,也会突然低下头…… “铃菜要嫁人了。”   “是邻村的一个大富豪。”   “是一个光谷仓就有二十座的大户人家呀!”   “不得了啊!”   “那姑娘是个美人嘛!”   不知不觉地,这样的传闻就在村子里流传开来了。三太郎用两手捂住耳朵,呆呆地瞅着远山。  (铃菜这回要变成一个有钱人了。)   与此相反,三太郎家却一天比一天贫穷下来了。母亲的身体急剧衰弱,自从三太郎接手茶店以来,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边上又开出一家新店,客人都被抢了过去;一场暴风雨,把屋顶也给刮走了……加上三太郎又不会做生意。这一阵子,连做丸子用的小豆,也买不起了。终于有那么一天,茶店的特产丸子再也不见了。   春天。村子被温柔的新叶裹住了。   “新娘子过来了。”   “新娘子过来了。”   孩子们欢闹的声音,在村道上回响着。新娘子要骑马去邻村了。马上拴着一个大大的铃铛,它那丁零丁零的声音,从老远老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新娘子要从茶店前头经过,然后穿过白色的土路,消失在那座发黑的大山后面。   三太郎也挤在厚厚的人墙中,目送着新娘子的队伍。   新娘子低着头,脸被白面红里的头纱给遮住了,看不大清楚。不过,穿着美丽的和服的铃菜,就宛如一个偶人。   “铃菜!”   三太郎悄悄地喊了一声。可是,盛装的新娘子连看也没朝这边看一眼。他不由得悲伤起来,不知为什么,这队伍就仿佛是下雨天的月亮的队伍似的,走了过去。远去的铃声,永远地留在了三太郎的耳畔。   花椒娃娃在人群中,一直盯着三太郎。   “三太郎!”   花椒娃娃叫了好几次,可三太郎光顾得踮起脚尖看新娘子去了,头一次也没回过。    “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花椒娃娃无精打采地回家了。她一点都不知道,别人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身子了。然后,三太郎也叹了一口气,回茶店了。   就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有人“咚咚”地敲响了茶店的门。   “谁呀?”   三太郎问道。   “三太郎。”   一个轻轻的声音。三太郎吃了一惊,因为这太像铃菜的声音了。   现在怎么会?那个女孩已经去了遥远的地方……三太郎又一次竖起了耳朵。   “三太郎、三太郎。”   三太郎的手哆嗦着,悄悄地打开了门。   迷迷蒙蒙的春风和白色的月光一起吹了进来。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被月光一照,四下里呈现出一种淡淡的、不可思议的绿色。   “谁呀?”   三太郎用嘶哑的声音又问了一遍。然后,目光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只见脚下搁着一个箱子。他蹲了下来,一看,箱子里装的竟是一大堆小布袋!五颜六色的小布袋,就像温柔的水果一样,静静地躺在里面。三太郎就那么蹲着,伸手拿起来一个。这布怎么这么眼熟啊,啊啊,这不是从前铃菜和服的花纹吗……   (哎哎?)   三太郎怔住了,再次把头抬了起来。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远远地、远远地飘来了铃菜那清脆的歌声……不,也许是精神作用吧?   一看到这满满一箱子小布袋,三太郎的妈妈眼睛都放光了:   “啊啊,这一定是福神赐给我们的啊!”   “……”   三太郎目瞪口呆地看着妈妈。妈妈拿起一个红色的小布袋,放到了手掌上。   “瞧吧,这里头一定塞满了小豆!”   妈妈的脸,焕发出一种异样的红光。    “好了,把它们全都拆开,把小豆倒出来吧!隔了这么些日子,让我再做一次丸子吧!”   妈妈把和服的长袖用带子系到身后,取来了剪子。   不出所料,小布袋里塞满了鲜红的小豆。   妈妈煮起小豆来了。三太郎再用一把旧的研磨杵把它们磨碎。许久没有这么快乐地干活了,他们一直干到天亮。   有丸子买   白纸黑字,贴在了茶店的入口。   “嘿,好久没有卖过了!” “去吃一盘子!”   等巴士的人们走进了店里。没多久,又换成了从巴士下来的乘客。中午来的是村公所的人,而到了傍晚,则是从田里收工回来的农民……   茶店又像从前那样、不,比从前更加兴旺了。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小豆不管怎么用,就是用不完。   “这绝对是福神的礼物。”   茶店老板娘说。   “兴许是吧。”   而这时儿子三太郎,正呆呆地眺望着村子尽头的那座大山。   五月的雨,下了一天都没有停过。   这天夜里,又有谁来敲门了。   “三太郎、三太郎。”   三太郎吃了一惊,就是那天的那个声音。   “谁、谁呀?”   咽了一口唾沫,三太郎正要开门,猛地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   (这大概是谁在和我恶作剧吧?是狐狸,还是狸?要不是它们,就是小鬼或者是河童了吧⑧?)   于是,三太郎就把嘴贴到了门上,突然大声叫道:   “是谁在用铃菜的声音叫啊?那女孩已经去了遥远的地方呀!”   听了这话,立在门外的花椒娃娃不由得大吃一惊。   (用铃菜的声音在叫?我是在用自己的声音在叫呀,我没有模仿铃菜呀。)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怎么敲,茶店的门就是不开。   (那么宝贝的小布袋都送给你了……)   花椒娃娃轻声嘀咕道。   花椒娃娃一直蹲在茶店的前面。天亮了,雨停了,四下里变得明亮起来了。花椒娃娃的心,像碾碎了的花。   不久,被早上的光一照,被雨淋湿了的树木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直到这个时候,花椒娃娃才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完全变成透明的了。   (为什么?什么时候?)   因为惊吓过度,花椒娃娃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身子一下子变轻了,她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会呼地一下飘起来。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时,吹过一阵小风。   (啊啊,我能乘风而去了。)   花椒娃娃突然这样想。随后,她就站了起来,稍稍跷了跷脚……只是这样一个动作,花椒娃娃就已经轻轻地乘风飘了起来。   风向南方吹去。越过大山,越过一个个村庄,一直向大海吹去。风说:   “要去很远的地方哟,途中可下不来了哟。你还去吗?”   “嗯。我想走得远远的。”   花椒娃娃强忍悲伤,笑着答道。风点了点头,带着花椒娃娃沙沙地跑远了。   后来,花椒娃娃再也没有回来过。   铃菜家的那棵花椒树,不久就枯死了。   “这棵树,到底还是枯死了。”   农民说。   “那不是正好吗?先前你不是还嫌它碍事吗?”   他妻子说。   枯死的花椒树被掘了出来,扔到了路边。剩下的,是一片碧绿碧绿的菠菜田了。   茶店三太郎的妈妈发现了这棵被扔到一边的树,停住了脚步。   “喔唷,这不是花椒树吗?我拿一段,做一个好东西吧!”   她连忙返了回去,拿来了锯子,锯下一段带刺的树干,然后又匆匆地回到了茶店。   “三太郎,我找到好东西了哟!有新的研磨杵了哟!”   她叫了起来。   就这样,花椒树最后变成了一根研磨杵。   研磨杵一天又一天地磨着小豆。此外,它还磨芝麻、磨酱,有时它还被用它来代替擀面杖,把揉好的面擀成薄薄的一片。而每当这个时候,研磨杵就会唱起歌来。   也许,从研钵底下诞生的这稚气的童谣,是乘风而去的花椒娃娃的遥远的歌声。   注释:   ⑤ 花淑:芸香科落叶灌木。高约3m。雌雄异株。枝上有刺,叶为羽状复叶。春天开出黄绿色五瓣花,秋天结果实。嫩叶和果实可食用、药用,亦可做香辛料。   ⑥ 小布袋:女孩子扔起接住的小布袋。   ⑦ 这是一首数数歌,日文原词的“一个人”“两个人”“望不到头”“马兰头”“妹妹”以及“紫罗兰”里,分别包含了从“一”到“八”八个数字。   ⑧ 河童:日本民间想像中的动物、水中的妖怪。由水神沦落而变成妖怪。相传外形为全身呈蓝色的童身,童花发型的头顶上有一个盛水的碟子,水若流失便失去神通。

2018/1/6
24:45
发明 于尔克 舒比格

发明 于尔克 舒比格

发明 于尔克 舒比格 当第一个人到地球来的时候,他觉得这世界好空。 他四处走,直到他走累了为止。他想,这里好像缺了点什么?对了!缺一个有四只脚,人可以坐在上面的东西。于是他发明了椅子。太好了!他坐在上面,看着远方。很好!但是,总好像有那么一点儿不够好。他想,好像还缺了了点什么?对了!一个有四个角,人可以把脚放在下面,胳膊肘撑在上面的东西。于是他发明了桌子。他坐下来,把脚放在桌子下面,胳膊肘撑在桌子上面,看着远方。太好了!这时从远方渐渐袭来一阵风,而且还带着乌云。啊!开始下雨了,不好了!果然还缺了点什么,对了!一个有盖子,可以挡风遮雨的东西。于是他发明了房子。 他把桌子、椅子搬进屋里,然后坐在椅子上,伸着腿,胳膊肘撑在桌子上面,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雨。太好了!这时,他看到另一个人,他正朝房子走来。我可以进来吗?那个人问。请进!请进!第一个人客气地说。他向另外那个人展示了他所有的发明:用来坐的椅子、用来伸腿撑胳膊肘的桌子、有四面墙和屋顶用来挡风遮雨的房子、进出用的门、用来看远房的窗子。 当另外那个人把所有发明看完、试完、赞美完之后,第一个人问,您呢?好邻居,您可有什么发明?  另外那个人顿时沉默不语,他实在不敢告诉第一个人,风和雨是他发明的。

2016/4/18
01:58
待人贵超然 罗兰

待人贵超然 罗兰

待人贵超然 罗兰 有人说,处人比做事还难,单单做事,我们只要拿出本领,勤劳认真地去做,就不愁没有成绩。而处人就不这么简单,常常因为自己忽略了与人相处的细节而得罪了人。因为人事的不能协调,工作就发生了障碍,以致本可成功的事也失败了。或者在工作上虽然成功,在人缘上却失败了。 据我平常观察,我发现,大致说来,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八面玲珑的,对人非常周到,每一个同事,每一个亲戚朋友的喜庆生日,过年烬节,以至于他们孩子的生日,毕业,得奖,考取学校,等等大小事项,没有一样忘记。他总是抢先去应酬,去送礼,去道贺。平常说话更是圆滑透顶,处处不得罪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应付得面面俱到。 按说,这种人该是最不容易得罪人的了。但是,我发现,即使他不得罪人,他也一定很苦,很累。他的生活被这些细节占去了大半,以至于使他没有多余的力量去顾到真正该做的事。而且,因为他太不希望得罪人了,往往偶尔一次有人说他不好,他就难过紧张。觉得以自己这样用心,而还换不来人们的好意,使他伤心难过。 同时,我们发现,人们往往也很残忍。对那些越是面面俱到的人,如果偶尔发现他有一次疏漏,反而越会不原谅他。因为人们会想,以他那样面面俱到,那样细心,而居然这种疏忽,那就是故意的,因此,就不可原谅。做个八面玲珑的人并不容易! 我所见到的另一种人,是马马虎虎的。一切都不操心,我行我素,从不关心别人的事,更不关心别人的情绪和困难。这种人虽然对他自己来说,是比较省心,也可以专心去做他自己该做的事。但是,在人事上发生困扰的,也就是这种人,他们太马虎了,得罪了人也不知道,该争取别人信任与谅解的也没有去争取。因此,他们也会遭受阻挠而失败。 在我看来,在对人方面,最好是能保持一点超然。超然之中,该加入一些同情和真诚。不要加入人事纠纷的小集团,背后不谈论任何人的是非。这样,你既可避免自己被卷入琐碎应酬和闲是闲非的漩涡,又可保存自己和周围人们之间所应有的感情上的联系。使人们相信你的真诚,了解你的超然,你做起事来,就不容易碰到敌对的人在背后牵制你了!

2016/4/17
02:58
香鱼的故乡 季羡林

香鱼的故乡 季羡林

香鱼的故乡 季羡林 在台北的日本料理店里有一道名菜,叫"烤香鱼",这道烤鱼和其他的鱼都不一样;其他的鱼要剖开拿掉肚子,香鱼则是完整的,可以连肚子一起吃,而且香鱼的肚子是苦的,苦到极处有一种甘醇的味道,正像饮上好的茗茶。 有一次我们在日本料理店吃香鱼,一位朋友告诉我香鱼为什么可以连肚子一起吃的秘密。他说:"香鱼是一种奇怪的鱼,它比任何的鱼都爱干净,他生活的水域只要稍有污染,香鱼就死去了,所以它的肚子永远不会有脏的东西,可以放心食用。" 朋友的说法,使我对香鱼的品味大大的提高,是怎么样的一种鱼,心情这样高贵,容不下一点环境的污迹?这也使我记忆起,十年前在新店溪旁碧潭桥头的小餐馆里,曾经吃过新店溪盛产的香鱼,它的体型细小毫不起眼,当时还是非常普通的食物,如今,新店溪的香鱼早就绝种了,因为新店溪被人们染污了,香鱼拒绝在那样的水域里存活。现在日本料理店的香鱼,已经不产在新店溪,而要从日本空运来台,使香鱼的身价大大增高,几乎任何鱼都比不上。听说在澎湖某些没有被污染的海域,还能找到香鱼的踪迹,可是为数甚少,早就无法供应吃客的需求了。本来在新店溪旁的普通食物,如今却在台湾找不到故乡,想起来就令人伤感。 每次吃香鱼的时候,我的心清就不免沉重,那种沉重来自香鱼的敏感,在许多人的眼里,所有的鱼做为食物以外,就没有别的意义了。香鱼却不同,因为它的喜爱洁净,使我们更觉得应该有一个清洁的生存空间。在某一个层次上,香鱼是比人更窟贵的,我们生活在一个被污染的环境,到处充满了刺耳的噪音和汽车排放的黑烟,可是时间一久,我们就适应了这样的环境,甚至一点抗辩也没有。 没有新鲜的空气、没有干净的溪水、没有清爽的天空,甚至没有安静的听觉,我们都已经峭焉不察了,面对着一天比一天沉沦的生活空间,有时我们完全失去了警觉。

2016/4/16
02:40
哭 莫言

哭 莫言

哭 莫言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里组织我们去参观一个苦难展览,我们在老师的引领下放声大哭。为了能让老师看到我的表现,我舍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我看到有几位同学悄悄地将唾沫抹到脸上冒充泪水。我还看到在一片真哭假哭的同学之间,有一位同学,脸上没有一滴泪,嘴巴里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用手掩面。他睁着大眼看着我们,眼睛里流露出惊讶或者是困惑的神情。事后,我向老师报告了这位同学的行为。为此,学校给了这位同学一个警告处分。 多年之后,当我因自己的告密向老师忏悔时,老师说,那天来找他说这件事的,有十几个同学。这位同学十几年前就已去世,每当想起他,我就深感歉疚。这件事让我悟到一个道理,那就是: “当众人都哭时,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当哭成为一种表演时,更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

2016/4/14
01:14
这时候你才算长大 张洁(雨夜音哑)

这时候你才算长大 张洁(雨夜音哑)

这时候你才算长大 张洁 人总是要生病的。 躺在床上,不要说头疼、浑身的骨头疼痛,翻来覆去怎么躺都不舒服,连满嘴的牙都跟着一起疼……你甚至觉得这样活简直不如死去好。 这时你先想起的是母亲。小时候生病,母亲的手掌一下下地摩挲着你滚烫的额头,你浑身的不适、一切的病痛似乎都顺着那一下下的摩挲排走了。想起母亲给你做过的那碗热汤面,母亲自己擀的那碗不过放了一把菠菜、一把黄豆芽、打了一个蛋花的热汤面,真是你这一辈子吃过的最美的食物。 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 你转而相信爱人,盼望此时此刻他能将你搂在怀里,让他的温存和爱抚将你的病痛消解。他曾经如此地爱你,指天画地、海誓山盟、柔情蜜意。可你真是病倒无法再为他制造欢爱的时候,不要说是摘星星或月亮,即使设法为你换换口味也不曾。你想求其次,什么都不说。打个电话也行。电话就在他的身边,真正的不过举手之劳,可连这个电话也没有。当初每天一个乃至几个、一打就是一个小时的电话现在可不就是一场梦? 最后你明白了其实没人可以指望。一旦明白这一点,你反倒不再流泪,而是豁达一笑。 你最终能够挣扎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自来水龙头底下接杯凉水,喝得咕咚咕咚,味美竟如在五星级饭店喝矿泉水一样。 等你饿急了眼,还会在冰箱里搜出一块干面包,没有果酱也没有黄油,照样把它硬吃下去。 当你默数过太阳的影子在被罩上从东向西地移动了一遍又一遍的时候,你抗过了这场病,以及接下来的许多场病。自此以后,你再不怕面对自己上街、自己下馆子、自己乐、自己笑、自己哭、自己应付天塌地陷的难题……这时你才尝到从必然王国飞跃到自由王国的乐趣。你会感到“天马行空,独往独来”比和另一个人什么都绑在一起更好。 这时候你才算真正长大。虽然这一年你可能已经70岁了。

2016/4/12
02:44
一生一会 林清玄

一生一会 林清玄

一生一会 林清玄 我喜欢茶道里关于“一生一会”的说法。意思是说,我们每次与朋友对坐喝茶,都应该非常珍惜。因为一生里这样的喝茶可能只有这一回,一旦过了,就再也不可得了。 一生中只有这一次聚会,是我们在喝茶的时候,会沉入一种疼惜与深刻,不至于错失那最美好的因缘。 生命虽然无常,但并不至于太短暂。与好朋友也可能会常常对坐喝茶,但是每一次喝茶都是仅有的一次,每一次相会都和过去、未来的任何一次不同。 “有时,人的一生只为了某一个特别的相会。”这是我喜欢写了送给朋友的句子。 与喜欢的人相会,总是这样短暂,可是为了这样短暂的相会,我们已经走过人生的漫漫长途,遭受过数不清的雪雨风霜。好不容易,熬到在这样的寒冷夜,和知心的朋友深情相会。仔细思索起来,从前走过的那些路途,不都是为了这短短的相会做准备吗? 这深情的一会,是从前几十年的总成。这相会的一笑,是从前一切喜乐悲欣的大草原上开出的最美的花。这至深的无言,是从前有意义或无意义的语言之河累积成的一朵洁白的浪花。这眼前的一杯茶,请品尝,因为天地化育的茶树,就是为这一杯而孕生的呀! 我常常在和好朋友喝茶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这样的想象,然后我总是试图把朋友的面容一一收入我记忆的宝盒,希望把他们的言语、眼神、微笑全部典藏起来,生怕曲终人散之后,再也不会有相同的一会。 “一生一会”的说法是有点幽凄的,然而在幽凄中有深沉的美,使我们对每一杯茶、每一个朋友,都愿意以美与爱来相托付、相赠与、相珍惜。 不只是喝茶是“一生一会”的事,在广大的时空中,在不可思议的因缘里,与有缘的人相会,都是一生一会的。如果有了最深刻的珍惜,纵使会者必离,当门相送,也可以稍减遗憾了。

2016/4/11
02:47
何处不相逢 罗兰( 阴差阳错)

何处不相逢 罗兰( 阴差阳错)

何处不相逢 罗兰 有一句俗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有时我们觉得这个世界很大,人与人间的聚合须靠着难得的运气或机缘。没有缘的,一生一世也未必见得到一次面。可是,也有时候,我们会觉得这个世界很小。碰来碰去都是熟人。本来彼此不认识的,谈了一阵之后,还可能会发现。 ——啊!原来你和某某人认识啊!或者还会发现,彼此竟然是亲戚。于是,大家会又感叹又欣慰地说:这个世界太小了! 不管这世界是大还是小,人与人的遇合总是很难预料的。也许有那朝思暮想希望见见面的人,偏偏总是阴错阳差碰不到一起。也许有那唯恐碰在一块的人,偏偏冤家路窄越躲越会碰上。 曾经有一位先生,去投考某大公司。他抱着很大的希望和信心去参加了考试,一切都很顺利。本来录取的希望很大,可是,没想到负责命题和阅卷评分的人是他以前所得罪过的一位先生。于是,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当初,他得罪这位先生的时候,两个人原来是同事。不久之后,两人都另外找到工作,辞职离去。那时,本来想,从今以后,大家分道扬镳,谁也不会再碍谁的事了。没想到,几年之后,会在这种微妙的机会下碰在一起。只因为当初一时地闹意气,而影响到日后自己的前途,真是有苦说不出。 人生何处不相逢!不要以为世界大,道路多,得罪了的人,可以永远不再见面。常常我们会发现,人们总是在那几条路上挤来挤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碰到一起。想到这里,我们也许会了悟,忍一时的气,让人一步,并不算是吃亏了吧?

2016/4/9
02:18
公德 冯冀才

公德 冯冀才

公德 冯冀才 在汉堡定居的一个中国人,对我讲了他的一次亲身感受。 他刚到汉堡时,随着几个德国青年驾车到郊外游玩。他在车里吃香蕉,看车窗外没人,就顺手把香蕉皮扔了出去。驾车的德国青年马上“吱”地来了个急刹车,下车拾起香蕉皮塞到一个废纸兜里,放进车中,对他说:“这样别人会滑倒的。”这件事给他印象很深,从此再不敢随便乱丢废物。 在欧美国家的快餐店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吃完东西要把用过的纸盘纸杯吸管扔进店内设置的大塑料箱内,以保持环境的整洁。为了使别人舒适,不妨害别人,这叫公德。 在美国碰到过两件小事,我记得非常深。 一次是在华盛顿艺术博物馆前的开阔地上,一个身穿大衣的男人猫腰在地上拾废纸。当风吹起一块废纸时,他就像捉蝴蝶一样跟着跑,抓住后放在垃圾筒内,直到把地上的乱纸拾净,拍拍手上的土,走了。这人是谁,不知道。大概他看不惯这些废纸满地,就这样做了。 另一次在芝加哥的音乐厅。休息室的一角是可以抽烟的,摆着几个脸盆大小坐地的烟缸,里边全是银色的细砂,为了不叫里边的烟灰显出来难看。但大烟缸里没有一个烟蒂。柔和的银沙很柔美。我用手一拂,几个烟蒂被指尖勾起来。原来人们都把烟蒂埋在下面,为了怕看上去杂乱。值得深思的是,没有一个人不这样做。 有人说,美国人的文化很浅,但教育很好。我十分赞同这见解。教育好,可以使文化浅的国家的人很文明;教育不好,却能使文化古老国家的人文明程度很低,素质很差。教育申的“德”,一个重要成分是公德。公德的根本是重视他人的存在。 我坐在布鲁塞尔一家旅店的大厅内等候一个朋友。我点着烟,看到对面一个人面前放个烟碟,就伸手拉过来。不一会儿那人起身伸长胳膊往我面前的烟碟里磕烟灰,我才知道他也正在抽烟,赶紧把烟碟推过去。他很高兴,马上谢谢我,并和我极友好地谈起天来。我想当我把烟碟拉过来时,他为什么不粗声粗气地说;“哎,你没看见我正在抽烟!” 美好的环境培养着人们的公德,比如清洁的新加坡,有随地吐痰恶习的人也不会张口把一口痰唾在光洁如洗的地面上。相反,混乱肮脏的环境败坏人们的公德,比如纽约地铁,墙壁和车厢内外到处胡涂乱抹,污秽不堪,人们的烟头乱纸也就随手抛了。 好的招致好的,坏的传染坏的。善的感染善的,恶的刺激恶的,世上万事皆同此理。

2016/4/7
03:25
终点 罗伯特 J 哈斯汀

终点 罗伯特 J 哈斯汀

终点 罗伯特 J 哈斯汀 我们的下意识中常常藏有这样一个田园般的梦幻,我们乘坐火车作横跨大陆的长途旅行,沉醉于窗外高速公路上如梭的车流,孩子们在路口招手致意,奶牛在远远的山脚下吃草,发电厂冒出浓烟,成排成行的玉米和小麦,平畴深谷,山峦起伏,城市的轮廓,乡村的庄园,都让我们如此沉迷,如此心醉。 可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想的还是终点。某天某时,火车进站,鼓乐齐鸣,彩旗飘扬。一旦到达终点,心中梦想千种都会成真,人生的缺残都会重圆——就像拼板玩具的最后完成。我们在车厢过道中踱步、徘徊、焦灼不安,诅咒时光的流逝如此之慢,只是在等待、等待终点的到达。 “到了终点,那就妥了。”我们嚷道。“我到18岁的时候”“我买到一辆新的奔驰450车的时候”“我供最后一个孩子念完大学的时候”“我还清欠债的时候”“我升官晋级的时候”,甚至“我退休之后会安度晚年的时候”。 然而,迟早我们必须认识到,世间没有可以一劳永逸的终点和归宿。生活的真正乐趣在于旅途,在于过程。终点只是梦幻,它常常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逝水年华细斟酌”,多好的箴言!不是抱恨前朝,恐惧来日,也不是今朝的重负使我们忧虑不安。悔恨和恐惧是劫夺我们美好今朝的孪生窃贼。 所以,不要在过道里徘徊踯躅,不要时时计算里程度日如年。去爬山吧!去吃冰淇淋,去赤足奔走,去畅游江河,去欣赏朝霞夕阳。多一些大笑,少一些哭泣。生命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时终点就会倏然而至。

2016/4/6
02:40
永远的坐票 佚名

永远的坐票 佚名

永远的坐票 佚名 生活真是有趣:如果你只接受最好的,你经常会得到最好的。 有一个人经常出差,经常买不到对号入坐的车票。可是无论长途短途,无论车上多挤,他总能找到座位。 他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耐心地一节车厢一节车厢找过去。这个办法听上去似乎并不高明,但却很管用。每次,他都做好了从第一节车厢走到最后一节车厢的准备,可是每次他都用不着走到最后就会发现空位。他说,这是因为像他这样锲而不舍找座位的乘客实在不多。经常是在他落座的车厢里尚余若干座位,而在其他车厢的过道和车厢接头处,居然人满为患。 他说,大多数乘客轻易就被一两节车厢拥挤的表面现象迷惑了,不大细想在数十次停靠之中,从火车十几个车门上上下下的流动中蕴藏着不少提供座位的机遇;即使想到了,他们也没有那一份寻找的耐心。眼前一方小小立足之地很容易让大多数人满足,为了一两个座位背负着行囊挤来挤去有些人也觉得不值。他们还担心万一找不到座位,回头连个好好站着的地方也没有了。与生活中一些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害怕失败的人,永远只能滞留在没有成功的起点上一样,这些不愿主动找座位的乘客大多只能在上车时最初的落脚之处一直站到下车。 自信、执着、富有远见、勤于实践,会让你握有一张人生之旅永远的坐票。

2016/4/5
01:57
疯人 纪伯伦

疯人 纪伯伦

疯人 纪伯伦 我在精神病院的花园里碰见了一个年轻人,他看上去面色苍白,人很可爱,富有奇想。我在他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他惊讶地望着我说:“这是一个不礼貌的问题,不过我会回答你。我的父亲想把我变成他的复制品,我的叔叔也指望我跟他一样。我的母亲希望我像她那大名鼎鼎的父亲,而我的姐姐以为她那航海的丈夫是个十全十美的榜样,要我学他。我的哥哥想让我跟他一样,做个好的运动员。” “我的老师依然如此,要我成为哲学老师、音乐老师、逻辑学老师,他们也都很坚决,每个人不过是要我成为他们镜子里的影子。” “因此,我来到了这个地方。我发现在这儿我的神志更正常点。至少,我能做回我自己。” 突然他转过来对我说:“告诉我,你也是被教育和忠告赶到这个地方的吗?” 我回答道:“不,我只是个访客。” 然后他回答道:“噢,你是住在精神病院墙那边的病人。”

2016/4/3
01:28
珍重身上衣 铁凝

珍重身上衣 铁凝

珍重身上衣 铁凝 曾经去国外参加文化交流,花很多钱买了一件非常漂亮的衣服。因为太喜欢,所以舍不得穿,除非参加重要会议或在需要表示诚意的场合才穿上身。因为使用率太低,我慢慢忘记了有这样一件衣服。换季时,家人帮我整理衣柜,我才想起它。躲过水洗日晒,它依旧笔挺,款式却已经过时。讪讪地把它小心包好,继续收进柜底,回味起初对它的喜欢,我忍不住感叹那些快乐都成了落花流水。 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喜欢过什么人,对方的一点一滴、一颦一笑都让我有无尽的话想要表达。但我总是怯于启齿,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心事静静地窝在心里,折叠得整整齐齐,幻想有一天会勇敢地站在他面前,“扑啦啦”全部抖开。等啊等,最终,这些情愫就像一粒种子,种在晒不到太阳又缺乏雨露的泥土里,只能腐烂在密不透风的土壤中。 我们都太喜欢等,固执地相信等待永远没有错,美好的岁月就这样一日又一日被等待消耗掉。生命中的任何事物都有保鲜期。那些美好的愿望,如果只是被郑重地供奉在期盼的桌台上,那么它只能在岁月里积满尘土。当我们在此刻感觉到心中的酸楚,就应该珍重身上衣、眼前人的幸福。

2016/4/2
01:58
匆匆 朱自清(头涔cén涔 泪潸shān潸,卷舌是硬伤)

匆匆 朱自清(头涔cén涔 泪潸shān潸,卷舌是硬伤)

匆匆 朱自清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2016/4/1
02:53
我为什么而活着 罗素

我为什么而活着 罗素

我为什么而活着 罗素 三种单纯然而极其强烈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那就是对于爱情的渴望,对于知识的追求,以及对于人类苦难痛彻肺腑的怜悯。 这些激情犹如狂风,把我伸展到绝望边缘的深深的苦海上东抛西掷,使我的生活没有定向。我追求爱情,首先因为它叫我消魂。爱情使人消魂的魅力使我常常乐意为了几小时这样的快乐而牺牲生活中的其他一切。我追求爱情,又因为它减轻孤独感--那种一个颤抖的灵魂望着世界边缘之外冰冷而无生命的无底深渊时所感到的可怕的孤独。  我追求爱情,还因为爱的结合使我在一种神秘的缩影中提前看到了圣者和诗人曾经想像过的天堂。这就是我所追求的,尽管人的生活似乎还不配享有它,但它毕竟是我终于找到的东西。  我以同样的热情追求知识,我想理解人类的心灵,我想了解星辰为何灿烂,我还试图弄懂毕达哥拉斯学说的力量,是这种力量使我在无常之上高踞主宰地位。我在这方面略有成就,但不多。  爱情和知识只要存在,总是向上导往天堂。但是,怜悯又总是把我带回人间。痛苦的呼喊在我心中反响回荡,孩子们受饥荒煎熬,无辜者被压迫者折磨,孤弱无助的老人在自己的儿子眼中变成可恶的累赘,以及世上触目皆是的孤独、贫困和痈苦--这些都是对人类应该过的生活的嘲弄。我渴望能减少罪恶,可我做不到,于是我感到痛苦。  这就是我的一生。我觉得这一生是值得活的,如果真有可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将欣然再重活—次。

2016/3/30
02:24
被梦想俘虏的人 刘瑜

被梦想俘虏的人 刘瑜

被梦想俘虏的人生 刘瑜 你肯定有这样一个朋友吧:在银行工作,长得一般,业务凑合,有老婆孩子,勤勤恳恳养家糊口,不爱说话,但如果开口说话,说的话也多半无趣无味——总之形象非常白开水,在任何一个社交场合都是角落里不大起眼的人。事实上你肯定有不止一个这样的朋友,事实上你自己没准就是这样的人。 你能想象这个朋友突然有一天离家出走了吗?然后等你再听说他的消息时,据说他已经到了巴黎,正从头开始学画画,要做一个画家。你很难想象,但是毛姆却写了这样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查尔斯。在留下一张内容为“晚饭准备好了”的纸条之后,他离开了自己相伴17年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去了巴黎。那一年他40岁,住在全巴黎最破旧的旅馆,身上只有100块钱。 《月亮和六便士》却不是这样一个故事。全世界都在追逐着梦想,查尔斯却在追逐他的噩运。好吧,这两件事其实没那么不同,被梦想俘虏的人就是在追逐自己的噩运。当然这里所说的梦想,是真的梦想,不是“爸爸妈妈说”、“老师说”、“电视报纸说”里被说出来的那个蓝图,不是蓝领白领之上的那个金领,不是猎人给麻雀设的圈套里的那点米粒。 别人的人生是在不断做加法,他却在做减法。人的每一种身份都是一种自我绑架,唯有失去是通向自由之途。所以查尔斯拒绝再做“丈夫”、“爸爸”、“朋友”、“同事”、“英国人”,他甩掉一个一个身份,如同脱去一层一层衣服,最后一抬脚,赤身裸体踏进内心召唤的冰窟窿里去。 小说里的那个“我”问他:“难道你不爱你的孩子们吗?”他说:“我对他们没有特殊感情。”“我”再问他:“难道你连爱情都不需要吗?”他说:“爱情只会干扰我画画。”别人也许会同情他的穷困潦倒,他拿起画笔时,却觉得自己是一个君王。 这样的人当然可恶。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自私,没有责任心,不屑和“社会”发生任何关系。但他又很无辜,因为他的眼里岂止没有别人,甚至没有自己。他不是选择了梦想,而是被梦想击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如果说他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就是他比别人更服从宿命。梦想多么妖冶,多么锋利,人们在惊慌中四处逃窜,逃向功名,或者利禄,或者求功名利禄而不得的怨恨。但是查尔斯拒绝成为“人们”里面的那个“们”。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2016/3/29
03:53
非走不可的弯路 张爱玲

非走不可的弯路 张爱玲

非走不可的弯路 张爱玲 在青春的路口,曾经有那么一条小路若隐若现,召唤着我。 母亲拦住我:“那条路走不得。”我不信。 “我就是从那条路走过来的,你还有什么不信?” “既然你能从那条路上走过来,我为什么不能?” “我不想让你走弯路。” “但是我喜欢,而且我不怕。” 母亲心疼地看我好久,然后叹口气:“好吧,你这个倔强的孩子,那条路很难走,一路小心。” 上路后,我发现母亲没有骗我,那的确是条弯路,我碰壁,摔跟头,有时碰得头破血流,但我不停地走,终于走过来了。 坐下来喘息的时候,我看见一个朋友,自然很年轻,正站在我当年的路口,我忍不住喊:“那路走不得。”她不信。 在人生的路上,有一条路每一个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轻时候的弯路。不摔跟头,不碰壁,不碰个头破血流,怎能炼出钢筋铁骨,怎能长大呢?

2016/3/28
01:32
小女孩和死神 于尔克 舒比格

小女孩和死神 于尔克 舒比格

小女孩和死神 于尔克 舒比格 有一天,一个小女孩正在做功课,这时候,死神来了。  小女孩,时辰已尽,跟我走吧。  等一下,小女孩说,我得先写完功课。  好吧,死神答到,做功课很重要,赶快做吧!  看死神的样子又老又疲倦,小女孩让他坐在她的床上。继续埋头用功:  5×?=40,5×8=40;3×6=?,3×6=16.  错了,死神一直在看着,等于18。  没错。小女孩坚持道。  是18。死神又说了一遍。  那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小女孩问道。  死神很仔细地为她讲了一遍。  谢谢。她明白了。  小女孩继续大声地算题,死神在一边听着,不住地点头。  6×7等于几?女孩问,这个我总是忘。  42。他告诉她。  对。她说,――那9×8呢?这个,我们还没学过呢。  死神想啊想。  他实在是太老太累了,很多原来学过的东西又都忘记了。  9×8,我也不知道。他不得不承认。  你以前算术一定是非常棒。小女孩说。  是啊,死神说,我曾经是最好的之一。  9×8你忘记了,真可惜。  嗯,真是不好意思。死神道。  你肯定是只忘了9×8这一道题,小女孩安慰他,如果你又想起来了,你就又是最棒的了。  是的。死神说。  那好吧,小女孩提了个建议,我去问问老师,他知道结果。等你明天再来的时候,我告诉你。  你真是个好孩子。死神说着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从走廊那边,传来了他的声音:明天,你可是真的要和我走啦啊。  呼!小女孩嘘了口气。  后来呢?  嗯,后来――后来,第二天的同一时间,死神又来了。小女孩告诉他,9×8等于72。  后来呢?  后来,死神说:是啊,等于72!他笑了。那小女孩接着说:那你现在又是最棒的了。  后来呢?  后来,小女孩又说:老师又给我们留了新的作业,明天要交的。我们走之前,我得把它们写完,我可不想留个不做作业的坏名声。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们很快就会做完。  死神只好又帮助她来写功课,当然,他们又遇到了难题,连死神也解不出的难题。  后来呢?  嗯,后来……  那一天以后,一个月以后,一年以后呢?等到这女孩子长大了,不用上学了?死神是不是更老了呢? 选自《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

2016/3/27
03:33
孤独的树 埃林 彼林

孤独的树 埃林 彼林

孤独的树 埃林 彼林 一阵肆虐的狂风从遥远的树林里刮来两颗种子,随意将它们分撒在田野里。雨水将它们润湿,泥土将它们埋藏,阳光给它们温暖。于是,它们在田地里长成了两棵树。 最初,它们十分矮小,然而无心的时间把它们高高地拉离地面。它们便能眺望得比从前远多了。 它们也能彼此看见了。 田野十分辽阔,直到那葱绿的平原的尽头,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树木,只有这两株远远分隔着的树,形影相依地伫立在田野中间。它们的枝丫纵横交错,仿佛是些用来丈量这旷野的奇怪的标尺。 它们遥遥相望,彼此思念,彼此倾慕。然而,当春天来临,生命的力量给它们温暖,充盈的液汁在它们体内流动起来时,它们心中也勾起了对那永存的、同时也是永远离开了的母林的思念。 它们会心地摇动着树枝,相互默默地打着手势。当一只小鸟像一种心念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的时候,它们就高兴得战栗了起来。 狂风暴雨来临时,它们惶恐地东摇西摆,折断了树枝,呜呜地呻吟叫喊,仿佛想挣脱地面,双方飞奔到一起,紧靠支撑,并在相互拥抱中获得解救。 夜晚到来,它们消失在黑暗中,重新又被分隔开来。它们痛苦得如同病魔缠身,它们祈求地仰望天空,期望快快给它们送来白日的光辉,以求再能彼此相见。 如果猎人和干活的人坐在它们中一个的影子下休息,另一个就忧伤地喃喃低语,沉痛地诉说孤独的生活多么苦恼,离开亲人的日子过得多么缓慢、沉重、没有意义。它们的理想因得不到理解而消失;它们的希望因不能实现而破灭;找不到慰藉的爱情多么强烈,没有亲情的处境多么难以忍受。

2016/3/26
02:55
生之意义 毛姆

生之意义 毛姆

生之意义 毛姆 如果死亡终止一切,如果我既无死后有福的希望,又不怕祸患,那么我必须问自己,我到这个世界上来干什么,既来了,应该如何为人。 这些问题中,有一个问题的回答很简单,可是这回答太令人扫兴了,大多数人都不愿承认。那就是:人生没有道理,人生没有意义。我们在这里,是在一颗小行星上作短暂的居留,这颗小行星绕着另一颗小星旋转,而那颗小星又是无数星系中的一颗。也许只有我们这颗行星上能有生命。或者在这宇宙的其他地方,别的行星可能已经在形成一种适合于某种物体生存的环境,可能正是这种物体经过亿万年漫长的时间逐渐生成了今天的我们这些人。 倘若天文学家们告诉我们的是真的,这个行星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一种情况:到时候所有生物都不能在它上面生存,最后宇宙将到达那终极平衡阶段,一切归于静止。而人,在这情况到来的亿万年以前早已不复存在了。那个时候,他是否曾经存在过,可能设想有什么意义吗?他将成为宇宙史上的一章,犹如记述原始时代地球上生存过的奇形巨兽的生活故事的一章,同样毫无意义。 于是我必须问我自己,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我在说话,这是我心中的渴望在说话,这是每个人心中都有的,渴望坚持自己的存在。这就是自我主义。我们大家从来不知多少年以前开始使一切活动起来的那种古远的能力是从哪里继承下来的。它是每种生物保持生存的自我执著所必需的,它使它们活着。这是人的根本。它的满足就是斯宾诺莎所说,我们所能希望达到的最高极限——自我满足,“因为人们保存自己,并没有任何目的”。我们可以设想,精神在人体内发光,是让人用以应付周围环境的。经过千秋万代,它还只发展到仅能应付实际生活的一些主要问题。可是在那漫长的岁月中它似乎终于超越了他的直接需要,随着想像力的发展,人将他的环境扩大到了肉眼看不见的事物。我们知道他当时是用什么回答来满足他给自己提出的问题的。在他体内燃烧的能力是那么强烈,他不可能怀疑自己的巨大力量。他的自我主义是无所不包的,因而他无从设想自己毁灭的可能性。这些回答至今使许多人感到满意。它们使人生有意义,给人的虚荣心带来安慰。 善于思考的人思想急速转变,不会思考的人晕头转向。要记着,幸福并不是依存于你是什么人或拥有什么,它只取决于你想的是什么。

2016/3/25
03:47
小女孩的厌倦 于尔克 舒比格

小女孩的厌倦 于尔克 舒比格

小女孩的厌倦  于尔克 舒比格 一个小女孩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感到厌倦过,在下雨天也没有星期天也没有。有一天她决定去认识一下厌倦。  她先去向报刊亭里那个总是在打呵欠的卖报女人打听。  “它刚才还在这里呢,”女人说,“你只要等一会儿,它很快会回来的。”  小女孩等着。她看着女人工作。当她点钱的时候,她的手指翻着现金柜,好象在玩一件乐器。厌倦没有来。  “也许我该去路上等它,”小女孩说。她谢过了女人,离开了。  “如果我真的碰到了厌倦,”她一边走一边想,“我要怎么才能认出它来呢?”  小女孩向一位穿着桔黄色工作服正在爬梯子的先生提了这个问题。  “我能告诉你厌倦长得象什么,”先生回答说,“首先,它很长。”  “怎么长?”  “象所有尽头的尽头那么长。”  “然后呢?”小女孩问。  男人已经又爬了几节梯子。  “然后,它是浅灰色的。差不多是浅灰色的。”  “差不多是浅灰色的。”小女孩重复了一遍。  那天差不多是浅灰色的东西有很多:一只猫,一条路,一条裤子,墙,但是这些都不够长。  小女孩顺着一条街走,然后是另一条,然后她从一座铁路桥下走过,到头来,没有什么是足够长的。她穿过了一片田野,然后是另一片,沿着一条岸边满是杨树的小河走,她一口气走下去,走到了一切的尽头,所有尽头的尽头。  厌倦远远地看见小女孩走过来。  “哎,苏菲?”她走近的时候,他问道。  苏菲停下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苏菲?”  “这一下就能看出来。”  苏菲盯着厌倦。  “要说你呀,可不能一下看出来。的确你首先很长,然后你又差不多是浅灰色,但是除此而外,你更……”  “更什么?”  小女孩张开了嘴,但什么也没说。她打了个呵欠。 微博@HENRYDBJ

2016/3/23
0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