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学家的这个秘密本来会一直埋藏在未知的深渊里,但如果不是少校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格雷那凡勋爵,而格雷那凡勋爵又毫不隐瞒地告诉了格雷那凡夫人,格雷那凡夫人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孟格尔先生……总而言之,这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格雷那凡勋爵也脱下了帽子,于是船员们都脱下了帽子,像在为一个即将死亡的人送行,小船在沉默中渐渐消失在眼前。
对于这个虔诚的苏格兰人而言,甲板就意味着祖国,所以在踏上甲板时,他首先要感谢的是解救了他的上帝。
此时,苏醒过来的玛丽格兰特神情迷惘,失去理智似的大叫着:我的父亲,我父亲就在那里!
“姐姐,千万不要绝望。还记得父亲的话吗?他说,在这世界上,只要有了勇气就等于有了一切。所以我们要有勇气、不绝望,不放弃,因为我们的父亲也是用这样一种勇气超越一切的,以前都是你照顾我,姐姐,今后我会保护您的”
“1862年6月27日,从格拉斯哥起航的三桅帆船布雷塔尼亚号,在长时间挣扎后在南半球海域的新西兰海岸沉没。格兰特船长和两名水手上了岸,他们一直被极度贫困折磨着,故在经度……纬度三十七度,特将此文投入海中。”
“你们就把我丢在太平洋的某个荒岛上,给我留几件最必要的用品,让我自生自灭,我会自己想办法应付,而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悔过自新。”
他曾经想成为这条船的主人,现在他却成了俘虏,并被关在船上,而且,他的命运将很快被下定论。
在他们的脚踏上邓肯号的甲板那一刻,风笛手吹起马尔科姆氏族之歌,一阵阵有力的欢呼声把他们的爵士迎回到他的船上。
“快来救救我们!快来救救我们!汤姆!”约翰孟格尔响亮地叫道 。慌乱中,他们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上船的,就已经安全地在邓肯号上了。
大家不再谈格兰特船长,既然再也不能为他做什么,还谈他干什么呢?只有在他女儿和约翰孟格尔的交谈中,不时会出现船长的名字。
他们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只要有一丁点声响就停下脚步,发现一点光亮就要看个究竟。可以说,每个人都紧贴在山坡上,顺势往下滑,恨不得将自己和山坡合为一体。
“如果我能让凯考姆相信,我们亵渎了圣山,触怒了天神,受到神的惩罚,简单说吧,我们死了,而且死得相当惨,那么,你们觉得他们是否会放弃这块芒阿那姆山台地,返回村子里呢?”
夜里气温变得很低,幸亏卡拉特特的坟墓里有他最好的睡袍和暖和的剑麻被,每个人都毫无顾忌地裹上一条。不久,在土人迷信的保护下,在栅栏的守卫中,他们躺在地下沸腾的岩浆冲击下微微颤动的温暖地面上沉睡了!
这时,大家都想了解这位地理学家的经历,奇怪的是,一向话多的他,言谈忽然变得出奇的谨慎,要从他嘴里掏出一句话都很难。一向那么喜欢讲故事的人,现在却含糊其辞地应付朋友们的提问。
但是他们可以肯定,土人已发觉他们越狱了。他们的逃跑能成功吗?他们是否已被发现了呢?他们留下的脚印又会不会留下行踪呢?
有人说,监狱看守和想逃跑的俘虏之间,机遇属于后者。因为,后者的动机总是比前者更加强烈。
随后,丧葬队伍默默有序地走下山,从此,任何人都不得登上芒阿那姆山,违者处死。因为这座山已经像汤加里罗山一样受了“塔布”令的保护,那里还埋葬着一个在1864年新西兰地震中被压死的头领。
这一天又过去了,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一丝希望浮现。也许,为死去的头领举行葬礼的丧钟会在俘虏们受刑的时刻敲响吧,大家绝望的想着。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重新被带回那间圣屋,那里成了他们的牢房。可是他们猛然发现,罗伯特和帕噶乃尔已经不在他们中间了。
现在俘虏们束手无策,只能任由那些一心想报复欧洲入侵者的毛利人摆布,而且还恰恰被带到这个最野蛮、基督教还未渗透的地区。
中午,整个船队由开阔的江口进入陶波湖,土人一齐向在茅屋顶上迎风飘扬的一块破布行礼,原来那是毛利人的国旗。
文身,新西兰人称“墨刻”,是身份高贵的象征。只有那些在战斗中立过显赫战功的人才有资格刻上这种尊贵的螺旋形花纹。
大家走到树丛下,都按照地理学家的嘱咐行事,没有生火,悄无声息的吃完一顿冷餐。这些旅行者一天走了十五英里路,已经是疲倦至极,所以一躺下就很快进入了梦乡。
帕噶乃尔手上一直拿着那张地图,不时像艺术家一样兴致勃勃地指出每一个在地图上都标得很精确的地方。
“天啊!灾难像链环一样一环扣一环地接着,就像有一条看不见的命运的纽带把这些旅行家们都拴在了一起,这样纽带一断,他们就失去了性命。”
大部分头领都觉得用财产换来英国女王的保护的代价太高了,因此十分反对,但最后,许诺和礼品对这些野人的诱惑更大,于是,新西兰的土地最终还是成了英国的殖民地。
狭小的木筏就要被黑暗吞噬,木筏上的乘客面临的困境真是听来都让人悚然动容!他们中有的在迷迷糊糊打盹儿,睡眠中还忧心忡忡的,睡不安稳,还做着噩梦; 有的却是难以入眠,思绪万千。
“啊,神父”,野人一边回答,一边贪婪地觑了传教士一眼,“您可以说上帝禁止吃人肉,但却不能说人肉不好吃!如果您尝过人肉的味道……”
他们失败了,海水已经开始退潮。显然就算有风力和潮水的帮助也还是不够的,他们人手太少了,无法帮助船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