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中充盈着他的气息,额上是他的温度,她的目光越来越温柔。 天上浮云浅浅,苑中花繁木茂,四野山峦婉秀,偶见人家。其实,这处也是极好的。 有他在的地方,都是极好的。
被骂着,也被疼爱着,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春燕子倏然止声,颤抖着将手放在女儿的头上。这是自见面以来,她第一次喊娘。
慕容璟和嗯了声,反而揽得更紧了些,紧得让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她哪里知道他心中想的是,朕扛一个陌生女人腐烂的尸体都扛了数天,哪还不能多抱抱你。当然,那样丢脸的事,他是绝对不允许让她知道的。
他终究还是相信了那个消息。二月来,桃花红了杏花白,油菜花儿遍地开,柳叶似碧裁……荆北的二月,野花遍地。
慕容璟和由她拉着自己,露出安抚的微笑,柔声道:“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别怕,我在这里陪你。别怕…… 这一句话,从来没人对她说过。看着池岸开得灿烂的花朵,眉林想,双眸仿佛被水雾熏染上了一层朦胧。
看到那异人时,她呆住了。她觉得这事很荒谬,无与伦比的荒谬,那异人竟与当初他们在地底玉棺中所见到的长得一模一样。 “我是巫。”
她不再是他的奴才。她弃清宴而去,也不再是他奴才的家眷。她知道自己命不久长,但凡豁出去,他就算再有权势,又能拿一个无牵无挂的无命之人如何呢?
无人牵挂,也无人可牵挂。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孑然一身。眼中苦涩一笑,她将身上的两个包袱挂在旁边斜长的树枝上,一个纵身跃进了水中。耳边有人惊呼的声音,她却并不理会,拼力划向河心。。。
“是啊,鬼大哥,你要这样拘束,这饭吃起来可就不香了。”越秦笑嘻嘻地在一边起哄打趣。尸鬼被说得脸红耳赤,喏喏了几句,倒也真不再像开始那般战战兢兢。倒是眉林眼尖,瞅到清宴的耳根隐隐有些发红,心中不由微笑。她是想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会凑一块儿的,但若都是真心,倒也没什么不好。
清宴恭敬地应了,转身之后,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无奈的表情,心道王爷你怎么能惦记奴才的妻子惦记得这么明显呢。
“清宴他一定会好好待你……”说这句话时他突然觉得喉头哽塞难言。然而他无法拒绝落梅,无法拒绝一个素来高傲的女子抛却对其来说与性命等同的矜持在他面前低下头,至少不该是为一个……一个不该成为他生命中重要存在的女人来拒绝。
牧野落梅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被纷飞的雪片湮没,不由捏紧了手,美眸黯淡下来。她足足等了五年,若不是要嫁他,又去嫁谁?只是……只不过是希望他争气点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阿姐?”她心中打了个突,这声音……这称呼……只有越秦那个傻小子,莫不是……
她只是一个暗厂的死士,一个在他王府中没名没份的侍寝,一个被通缉的细作。这样的她,是永远也无法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以前她虽然也隐隐有所明白,只是喜欢了也没办法,但是当听到他亲口说出那些话,自己痛彻心扉的同时,她才知道自己心底深处多少还是有着些许不切实际的奢望的。
这个男人啊……这个人,原来如果他愿意,是可以这样体贴的。
感谢听众朋友们在我电脑送修这段时间的不离不弃~~ 今天电脑一拿到立马更新一集!由始至终,他都只将她当成一个暗厂出来的死士,怎么用都觉得理所当然,因此便是使计药哑了她的嗓子,也没觉得愧疚过。如今只是不习惯看到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便像逗宠物一样,由得她撒野。
大抵是经受过一段时间彻骨的疼痛以及无望之后,才体味到能够毫无痛苦地活着的美好。她此时秉持的是得过且过的想法,毕竟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那就是自找难受。而且,不得不说,对于瘌痢头郎中她还是心存侥幸的。
钟山一劫虽然九死一生,但能得到这比预期中还要好的效果,还是值得的。还是值的……慕容璟和躺在华美舒适的卧榻上,他身上盖着白狐皮裘,很暖。但是他却有点想念那山村中的简陋火炕。“把药拿去给她。”他突然道。
“你走吧,俺不救将死之人。”过了一会儿,那郎中懒洋洋地开口。眉林正倾身捡起近前的小截木棍,闻言手颤,木棍落于地,她不得不重新去捡。
慕容璟和看着他消失在院子里,脸慢慢冷下来。“本王的女人也敢肖想,活得不耐烦了!”然后,在第三日的时候,村子里沸沸扬扬地传开了卫老二的死讯,说是在崖下避雨时被上面滚落的石头砸中,整个人都被砸得稀巴烂,几乎认不出来。
慕容璟和撇唇,依然咬着她不放,“那你还对他笑得那么风骚?”风骚风骚风骚……一刹那,眉林脑子里全部充塞着这两个字,只差没一口血喷出来,好一会儿才恨恨地道:“我对你笑得更风骚,也没见你怎么着。”她已经被气得口不择言,说完才反应过来,脸腾得红了。2017年啦,祝我可爱善良的听众们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哦!爱你们~�
蓦然抬眼盯着他,脱口道:“你给我解药,我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慕容璟和目光与她相接,没有避让,里面充满研究的味道。。。
在这样宏伟的墓葬里,在这华美的棺椁中,他身上穿的竟是一袭麻衣。露出白玉一般的双手双脚,除了头下的玉枕外,没有任何的饰物和陪葬品。没有……陪葬品?!
“看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撞到的是一条绝路,却非死路。”他笑道,扭头往身后泛着瑰色的白石林看去,暗自判断里面是否如同那些通道一样凶险。
不在乎她的人,知不知道她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她倒宁愿在这样的时候向他正式介绍自己。“但是我不喜欢梅林。我喜欢春花,喜欢开在二月里那漫山遍野的春花。”她说。
“总有一天你不会后悔叩这个头。”感觉到她的目光,他回过神,淡淡道。“那自是最好。”眉林咕哝,准备开始找出去的路,又突然想起一事,于是顿住:“要不要帮你把他安葬了?”她认定那个人与他关系颇深,否则以他的身份和傲气,又怎肯求人代他叩头。不如好事做到底,让他把那份情记得更深一点。
“真会算计。”她咕哝了一句,没有再多说。自见面以来,这个人就很会善加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她早该习惯了不是。
“是吗……昭明三十二年……三十二年哪……呵呵……”尸鬼呆了呆,讷讷重复了两句,便一个人哀哀笑了起来,那声音如冤鬼夜泣,让人既心酸又心寒。
“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她有些犹疑地问。慕容璟和从对往事的追忆中回过神来,淡淡道:“也许。”
脚上踢到了样东西,清脆的断裂声在安静的石林中响起,如同干燥的树枝。眉林不得不停下来。她太清楚那是什么了。慕容璟和只在最开始被挪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之后再没给出任何反应。突然之间,眉林知道一切都将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