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艺术一起旅行”第28期理性的反动，感性的降临：浪漫主义 BBC热门电视剧《北方与南方》（North and Sourth），改编自十九世纪英国小说家伊丽莎白·盖斯凯尔（ElizabethCleghorn Gaskell）的同名作品，描述了一段发生在工业革命期间的爱情故事：来自南方纯朴乡间的女主角，与北方纺织业巨子的男主角在工业之城相遇。善良独立的女主角，和冷静克制的男主角，仿佛事物的一体两面，从一开始的势同水火，到最后的相互交融、相知相惜。BBC电视剧《北方与南方》海报 也就是在工业革命的前后，浪漫主义与新古典主义差不多同时间出现在欧洲。他们就像是《北方与南方》里的男女主角一样，南辕北辙，互为反义词。我们今天将要讲述的，就是充满幻想与情感的浪漫主义。 浪漫一词首先让人想到的是情绪上的变化，其原意是“罗马式民族式的”，后来被狭义的定义为“罗马式民族式的激情”。由此可见，浪漫主义强调的是一种强烈的“感情”，进而发展成一种美学的经验。不论是对于壮丽山河的惊叹，还是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式的反抗，只要是激发起人类某种强烈感情的，皆是一种浪漫主义精神。 浪漫主义兴起的缘由，有下面几种可能：一则是因为革命带来的社会风气的转变，发达的人权思想，对自由民主的渴望，冲击着人们的生活，也让艺术家们越来越无法忍受古典主义的形式与教条；一则是对启蒙时代，过分强调理性与绝对的反动。有人将浪漫主义视为一种，一直在持续进行的运动，也有人认为浪漫主义就是现代化的开端。 浪漫主义在十八世纪发端于德国，起初主要表现在文学与哲学领域。由新古典主义过渡到浪漫主义的时期，被称为“狂飙突进运动”（Sturm und Drang），代表人物有文学家歌德，他的小说《少年维特的烦恼》是典型的浪漫主义作品。 1774年首次印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 故事以年轻人维特，写给朋友书信的形式呈现：维特爱上了一位已有婚约的女子，情不自禁的不伦恋后，维特以自杀的方式收场。在这个故事中，维特是违背道德与规范的象征，他是神圣婚姻的破坏者，也是基督教的背叛者（基督教的教义是反对自杀的）。维特破坏世间的规则，跟随自己的感情，孤独、困惑、哀伤、悲观又反叛。小说一问世，立刻掀起热潮，也让歌德几乎一夜成名。 在音乐领域，也有几位大家耳熟能详的大音乐家，出现在这一时期，例如一手开创了浪漫主义音乐的德国作曲家贝多芬，以及早期的门德尔松和肖邦，中期的瓦格纳，和后期将浪漫主义与民族音乐融合的柴可夫斯基等。这些艺术家的作品更注重形式和情感的表现，也更富有想象力。 在视觉艺术领域，浪漫主义的发展中心自然是作为革命发源地的法国。在十九世纪下半叶，躁动不安的社会氛围里，法国艺术的发展从新古典主义，逐渐转向浪漫主义。甚至连前两期我们介绍的，新古典主义的拥护者大卫与安格尔，也难免受到浪漫主义的影响。 像我们之前介绍大卫时所说的，此时期法国的艺术，在新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风格之间缠绵激荡。浪漫主义的代表艺术家们，也不乏现实题材的作品，他们之中也有人热衷于学习，如米开朗基罗等古典主义艺术家的风格。因此浪漫与新古典的划分，也并非是全然绝对的。 籍里柯（TheodoreGericault）与德拉克罗瓦（Eugène Delacroix）是法国浪漫主义的代表性人物，两人之间也来往甚密，德拉克罗瓦对籍里柯很是崇拜。戈雅（FranciscoGoya）则是西班牙浪漫主义时期的代表艺术家。《美杜莎之筏》 籍里柯 1818-1819491x716cm 卢浮宫 法国 他们的画作中，有主观的情绪，有心灵的共鸣，大胆而自由，热情而奔放。之后的几期，我们将会逐一深入的为各位听众们做介绍。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赵亚男播音BGM:1. Martin Phipps - Thornton's Walk2. 闫东炜 - 夏野与暗恋3. Scott Holmes - 15. Driven to Success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27期古典主义永恒的追随者：安格尔 前两期，我们讲到了新古典主义生成的历史背景，法国大革命与继之而起的军事家拿破仑，还讲到其追随者，有着强烈政治主张的艺术家大卫。 听众们或许还记得，大卫在获得举足轻重的罗马奖后，开办了自己的画室，也收了许多的学生，其中就有一位与大卫齐名的艺术家，一生致力追求古典艺术的安格尔（Jean Auguste Dominique Ingres）。 安格尔的父亲是名艺术家，擅长肖像画与音乐。受父亲的熏陶，安格尔对艺术有着强烈的兴趣，进入学院接受绘画训练。在大卫创办画室后的第二、三年，安格尔进入大卫的画室，他非常仰慕获得过罗马奖的大卫，和他宏大的艺术风格。 1801年，安格尔跟随恩师的脚步，以作品《阿伽门农的使者》（The Ambassadors of Agamemnon in the Tent ofAchilles）获得了罗马奖的肯定。《阿伽门农的使者》描绘的是荷马史诗中的《伊利亚特》篇：在特洛伊战争尾声时，希腊第一勇士，阿基利斯拒绝国王阿伽门的使者的请托，不愿再次回到特洛伊战争中。 《阿伽门农的使者》安格尔 1801年 110x155cm 法国国立高等美术学院 法国 这一年罗马奖给参赛者布置的主题是《战士们走向战争》。安格尔对主题的诠释，着重放在对心理的刻画上，而非身体的动作，同时也展现出安格尔对人物的塑造能力 在赢得大奖后，因为当时国家经费的不足，安格尔没能立即前往意大利深造，而是靠着绘制肖像画谋生。四年后，安格尔终于得到补助，动身前往罗马。 在意大利的这段时间里，安格尔不断递交画作到法国的沙龙，却一直没有受到好评，这让他十分沮丧。他一直留在意大利，直到1824年受到肯定之后才归国，并在同年被选为皇家美术学院院士。 这期间，安格尔绘制了《大宫女》（La Grand Odalisque）。这件富有东方情调的作品，是受到拿破仑妹妹的委托所作：一位土耳其宫女赤裸着身躯，横卧在被褥之中，微侧过头凝视着观众。女子曲线优美，身体柔弱仿若无骨，背脊的下半部、臂部与大腿，都比正常的比例来得修长。安格尔并非不知道人体正确的比例，他是为了造型之美与和谐之美，牺牲了对真实型态的追求。宫女的肌肤在背景的衬托之下，显得莹白无瑕，画面中的幔帐、头巾与饰品都传递出浓浓的东方情调，可以看出安格尔对于时兴的异域风情题材，有着极大兴趣。 《大宫女》安格尔 1814年 91x162cm 卢浮宫 法国 与许多推崇古典艺术的艺术家一样，安格尔认为古代艺术大师的作品才是艺术的典范。他终身向古典主义学习，晚年更潜心钻研拉斐尔的绘画，极为排斥已悄然兴起的浪漫主义。 在安格尔看来，精确的构图与描绘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他认为线条能传达图像的表现力，而色彩只是画面的点缀装饰之物。对安格尔来说古典就是艺术的代名词，模仿古代的艺术形式，才是完美的艺术，创造与革新是一种非必要的荒唐行为。 晚年执掌美术学院时，安格尔在授课期间，继续坚持自己的艺术主张，采用严格的标准来训练学生。他斥责那些不讲求古典技巧的作品，在其强势的统领之下，学院的古典训练成为固定形式。因此，当浪漫主义代表人物，德拉克洛瓦以反叛古典的面貌出现时，安格尔对他嗤之以鼻。 由于其艺术主张，安格尔与当时的一些艺术家和评论者们的关系并不和睦，他凭借坚实高超的绘画技艺，仍然受到大家的敬重。1855年，安格尔交了43件油画作品到世界博览会中参展，法国著名诗人波特莱尔（Charles Pierre Baudelaire）也前来向他表达敬意。 安格尔在晚年仍然辛勤不辍的创作大幅作品。例如现存于法国奥塞美术馆的《泉》（The Source），便是在他76岁时完成的作品，用充满古典意趣的手法，描绘打水少女的身姿，展现出脱俗庄严的美感，是西方美术史上描绘人体之美的名作之一。 《泉》安格尔 1830-1856年 163x80cm 奥赛博物馆 法国 而现存于卢浮宫的《土耳其浴女》（The Turkish Bath）则是他描绘女性曲线美的集大成之作。安格尔将土耳其皇宫浴室内，众多女子欢快沐浴情景想象出来，再用熟练的笔法和多变的柔美色调，组成了和谐而统一的画面。很难想象，安格尔完成这件作品之时已84岁高龄。 《土耳其浴女》安格尔 1808年直径108cm 卢浮宫 法国 安格尔一生坚定地走在对古典之美的追求上。他坚定的艺术主张，也奠定了学院艺术的发展方向。 但艺术的发展中，一向没有绝对的对错。下一回，我们就要讲到让安格尔深痛恶绝的浪漫主义。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赵亚男播音BGM:1.Various Artists - Feast of Spring2.Scott Holmes - 15. Driven to Success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26期政治狂热的艺术家：大卫维多利亚时代的伟大作家狄更斯，在他著名的小说《双城记》的开篇写下：“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句话一语道出改革时代的腥风血雨。当人们对社会不满时，也经常借此话，描述自己所处的时代，而这句话也道出了我们对法国大革命的最初印象。受到革命风潮的影响，文学家对社会有强烈的期许或批判，而艺术家们亦如此。也许，没有哪位新古典主义时期的艺术家，比我们今天将要介绍的这位艺术家，对改革时代有着更深刻的感受。法国大革命激起了人们对历史的兴趣，也推动了英雄事迹题材的绘画，这当中的佼佼者，就是拿破仑在法国执政时期，热烈拥戴拿破仑的官方艺术家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 David）。《自画像》雅克·路易·大卫 1794年 81x64cm 卢浮宫 法国相信许多人在提到拿破仑时，会想起他骑在白色骏马上、英姿勃发的画作。这张将拿破仑热烈歌颂，彰显其非凡领袖魅力的画作，就是出自于大卫之手。在拿破仑的指示下，大卫画了五个版本的《拿破仑越过阿尔卑斯山》（NapoleonCrossing the Alps），用以纪念其横越山脉，远征意大利取得的胜利。《拿破仑越过阿尔卑斯山》(凡赛尔宫1版)雅克·路易·大卫 1802年 271x232cm 凡尔赛宫 法国大卫在大革命时代，直到拿破仑失势之前，旗下学生无数，主导着整个法国艺坛的审美品味：由洛可可的轻浮甜腻，转变为古典的严谨。除了对艺术的追求，大卫还是名政治狂热者，他早年的艺术生涯与其后的政治之路，可以说是险象环生。大卫的艺术启蒙之师，就是我们前两期提到的，洛可可时期宫廷艺术家布歇，布歇对这位有亲缘关系的后辈呵护有加。但与布歇不同，大卫似乎对甜美的洛可可风格没什么兴趣。随后，大卫进入了皇家美术院学习，接受肖像绘画的训练。不过在接连几年，争夺学院大赛“罗马奖”失败之后，大卫信心受挫，甚至起了自杀的念头。直至1774年，他终于赢得了罗马奖，并开设了自己的画室，规模愈做愈大，也开始尝到成功的滋味。1784年，大卫绘制了《荷拉斯兄弟之誓》（Le Serment des Horaces），继而一举成名。这张作品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古典主义的画面均衡、建筑格局与构图严谨。这件作品描绘了一场战争之前，三位兄弟向父亲立下誓言，决心为国效忠的画面。大卫选取主人公立誓的一瞬间，父亲高举着三柄剑，儿子们的手齐齐指向剑；在老父亲的身后，则是悲伤的女人们，她们蜷曲着身体哭泣，与男性们坚毅硬朗的直线构图，形成鲜明的对比。《荷拉斯兄弟之誓》雅克·路易·大卫 1784年 330x425cm 卢浮宫 法国画面明确地传达了，大卫对于古代男性阳刚与肃穆的崇尚，肯定了个人为国家尽忠、牺牲的精神。由此，我们知道大卫本人对于公民与国家有着强烈的期许。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大卫是当时政治上，最有影响力的雅各布宾党的一员，在政坛上极为活跃；在雅各布宾党失势以后，他接连入狱，不过在1800年，大卫又获得了拿破仑的庇护。跟随拿破仑的前一年，大卫绘制了若干作品，例如现在被视为经典的《马拉之死》（The Death of Marat），描绘了法国大革命领袖之一的马拉（Jean Paul Marat）被保皇党派在药浴中刺死的场景。这件作品布局巧妙，马拉与染血的浴池占据了画面的下半部，他右手握着羽毛笔垂地，左手还紧紧地抓着一封信，光源从右半边打入，集中在马拉上半部的脸庞、肩膀以及拿着信的左手上。身为马拉好友的大卫将这个场景描绘得有如殉道徒一样神圣、沉静，带有一丝悲剧色彩。《马拉之死》雅克·路易·大卫 1794年 165x128cm 卢浮宫 法国在雅各布宾党专制时期，马拉惨忍的杀害了许多政敌，但大卫仍将马拉刻画成新时代的英雄，革命的殉道者，仿佛一切的罪恶随着他的死去而逝去，而他的离去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这件作品带给大卫前所未有的影响力，引起时人对雅各布宾党的同情与共鸣。拿破仑让大卫视其为革命分子的后继者，希望大卫竭力推崇他的领袖魅力。事实上，除了大卫的卖力宣传，当时的拿破仑凭借赫赫的战功，迅速掳获许多法国民众的心。浩大的声势让拿破仑的野心开始扩大，甚至修改宪法自冕为王。大卫奉拿破仑之命绘制的《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The Consecration of the Emperor Napoleon and the Coronation of EmpressJosephine），就是描述了1804年，在教宗庇护七世的见证下，拿破仑为妻子约瑟芬加冕为后的场景。这张图场景盛大，出场人物众多，诸如教宗、红衣主教、手捧后冠的拿破仑、跪在台阶上的约瑟芬、拿破仑的亲朋好友，甚至画家与他的朋友们都出现在画面中。大卫为此制作了许多草图，展现其从古典作品中习得的严谨构图，和对色彩的精准运用，加之原先就擅长的，对光源的把握，整幅作品非常有感染力，让观者身临其境，目睹一场华丽的盛典。《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雅克·路易·大卫 1805-1807年 1610x931cm 卢浮宫 法国不过很快，拿破仑失败了。1815年是拿破仑夺回政权，却又马上遭遇“滑铁卢”的一年，也是大卫企图流亡罗马，却被教宗禁止进入的一年；最终，拿破仑被流放至孤岛度过余生，而大卫也在布鲁塞尔定居，终老一生。大卫终其一生有着强烈的政治与信仰追求，他的艺术拥有古典主义的冷静自恃，而在其最后的艺术生涯中，却也流露出浪漫主义的倾向。伴随着社会的躁动不安，法国的艺术在新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之间缠绵激荡。下一期，我们将要介绍新古典主义另一位重要的艺术家，也是大卫的学生安格尔。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赵亚男播音BGM:1.Various Artists - Feast of Spring2.Scott Holmes-Driven to Success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25期重新吹起的理性之风：十八世纪的新古典主义 这一期，我们要讲到在欧洲艺术的发展中，一种很重要的艺术现象，古典主义的多次复苏，它象征着一股理性思潮，传递着人类智慧的结晶，同时让人回望过去，反思当下。古典主义指的是，古希腊罗马时期的人文艺术。它涵盖文学、思想、音乐和建筑等领域：不论是罗马仿效希腊文化，还是十四世纪末的文艺复兴，这些都是一种古典主义的再生。它通常以理智严谨、均衡和谐的姿态出现。然而古典一词，到十七世纪，才被正式用在艺术的发展上。新古典主义（Neoclassicism）发端于十八世纪末的欧洲。这股再次复兴的古典风潮，从古代文化的重镇──意大利罗马──扩及到全欧洲，影响了各地的艺术文化。除了绘画、文学、音乐和戏剧，工艺设计也深受其影响。但不同于古典主义纯粹效仿古代艺术，新古典主义与社会政治的变迁，有着极大的联系，它的精神不在于直接模仿古物，而是重现古典时期朴实的风格。启蒙时代之后，除了人们理性的觉醒，对巴洛克和洛可可浮夸腻味的厌倦，新古典主义之风的吹起，还与十八世纪中叶，庞贝古城的再发现有关。一部在2014年上映的美国灾难电影《庞贝末日》，就是以庞贝古城为背景，讲述了奴隶与公主的悲情恋曲。庞贝城的命运，就像这对男女主人公一样，昔日的繁华热闹，最终被掩盖在6米深的火山灰之下，随着时间流转，被世人所遗忘。甚至庞贝古城的名字和位置，也无从可考。电影《庞贝末日》海报失落千年的古城遗迹，在十六世纪时，因开凿地下水道而被重新发现。十八世纪左右，在那布勒斯王国的支持下，庞贝与其他惨遭同样命运的古城，被先后发掘出来。轮廓完整的庞贝街，残留的建筑、器具、珍品与壁画，让历史与考古学家欣喜若狂。它像是一条时光隧道，让后人清楚了解到当时社会的面貌，也让十八世纪末的欧洲，重新掀起了对古典的探索与研究的热潮。庞贝古城早在启蒙时代，就曾有支持古典主义的文学家，发表过备受关注的论文，鼓吹古典主义。十八世纪，德国的考古学家兼艺术学者温克尔曼（Johann Winckelmann）发表文章，大力吹捧希腊艺术的肃穆、理想与高贵，并潜心研究希腊罗马的艺术史，带动了社会对于古典艺术的重视。到了十九世纪，希腊罗马时期雕塑的出土，也促进了新古典主义的发展。比如现存于法国罗浮宫的《米罗的维纳斯/断臂维纳斯》（Aphrodite，called Venus de Milo），以及只剩躯干与翅翼，迎风昂扬的《胜利女神像》（Nike of Samothrace）。《米罗的维纳斯/断臂维纳斯》亚历山德罗斯 公元前130-100 卢浮宫 法国除了意大利，在路易十四时期的法国艺术学院里，新古典主义之风，也在悄然酝酿。前几期我们在介绍法国风格之战中，提到理论家们掌握着当时的舆论方向。其中，学院院长勒布伦（Charles Le Brun）就极为推崇法国巴洛克时期的艺术家普桑，而普桑所崇拜的艺术家，就是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拉斐尔，普桑的艺术形式可见一斑。勒布伦根据自身的艺术理念，制定新的制度，奠定了法国艺术学院的走向，也促成了日后新古典主义的兴起。艺术史学家贡布里希（E. H. Gombrich）认为，学院的制度还让艺术界产生了一种质变，也就是推动了年度展览会的出现。年度展览会让艺术家们开始寻求新类型的绘画题材，不再局限于传统：莎士比亚的戏剧、当下的热门事件都成为燃起想象的来源。在新古典主义酝酿的同时，社会中的革命思想也在快速蔓延。革命时代的人们将自己看成新生的雅典公民，他们对于民主自由有着强烈的渴求。新古典主义与法国大革命紧密相连，借由神话传说或是历史叙事，发扬光辉勇敢的品格。法国也在民主自由的土壤之中，迅速的扎根成长，渐渐取代自文艺复兴以来意大利在艺坛中的地位，掌握了艺术的话语权。请大家想象这样的情景：各领域的学者、旅者、考古学家、艺术家们聚集在罗马的台伯河畔，吹着河畔的风，热烈地讨论着庞贝古城的发现。这大概是新古典主义横扫欧洲后，社会呈现的面貌。这股风从过去吹向现在，更吹向遥远的未来；从古希腊罗马时期、文艺复兴吹向十八世纪的罗马城。之后，自由之风吹拂到法国，吹向欧洲。新古典主义的理性思维，在革命思潮的激情之下，成为了浪漫主义（Romanticism）的源头，人在学会了观察世界、受到教育得到了知识以后，便开始相信自己，相信人可以掌握住命运。下一回，我们就要来介绍法国新古典主义时期的重要画家：大卫（Jacques-LouisDavid）与安格尔（Jean Auguste Dominique Ingres）。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赵亚男播音BGM:1.Anne Sophie Mutter - Mozart: Divertimento In D, K.334 Edited By Rolf Bender 3. Menuetto Trio Menuetto2.Scott Holmes Driven to Success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24期：女性柔媚的力量：洛可可艺术洛可可（Rococo）风格并不是一种新的艺术形态，而是巴洛克风格在法国的一种变异与延伸，于十八世纪初，在法国巴黎盛行。提到巴洛克时代的法国，许多人首先会映入脑海的，就是太阳王路易十四，与他那震惊欧洲的凡尔赛宫，法国在2015 年的时候，就推出了一部耗资超过2.15人民币的影集《凡尔赛宫》，将富丽堂皇、奢华糜烂的凡尔赛宫与路易十四，讲述地淋漓尽致，而这部影集最后也因为太过情色与暴露，惨遭腰斩。但路易十四去世以后，一个世代的风格转变了。弗拉戈纳尔的作品《门栓》，描述了贵族间隐秘又迷乱的私生活我们在前几期介绍了法国巴洛克艺术的奠基者普桑，曾经说到，法国宫廷培养出来的皇家美院人才，对于不同艺术风格的扬弃。最开始由普桑的推崇者掌权，之后又换成鲁本斯的推崇者，两派人马的争论成了风格之争。普桑的推崇者强调素描构图的重要性，但鲁本斯的推崇者强调色彩，最终，色彩派占了上风。于是在巴黎的升天大教堂与凡尔赛皇家教堂，都可以见到鲁本斯的后继者，发挥才华创造的装饰传统。鲁本斯的影响力非同小可，几乎影响欧洲此后三百年的艺术发展，英国皇家艺术研究院的研究员曾经说过，如果没有鲁本斯，可能就没有往后的洛可可、浪漫主义、东方主义，更可能连印象派都没有了。学院美术不断的发展，到了路易十四的曾孙，路易十五在位时，学院样式的发展也更加多元。布歇《蓬帕杜夫人》我们在此不能忽略的，就是女性发挥的影响力，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帕杜夫人（Madame de Pompadour），为洛可可风格的推动，发挥了巨大的影响力，成为洛可可的代言者。蓬帕杜夫人是谁呢？她是路易十五最有名的情妇。但她并不是单纯美貌而已，交际手腕也十分高明。蓬帕杜夫人很喜欢文艺活动，甚至组建自己的沙龙。“沙龙”是一种私密的聚会，通常是主人邀请许多客人，增进彼此的交流，藉以提升个人涵养。法国著名的启蒙思想家伏尔泰（Voltaire），就是蓬帕杜夫人沙龙的座上宾。布歇（François Boucher）是洛可可风格的代表艺术家之一，他进入宫廷之后，曾为蓬帕杜夫人绘制过许多幅肖像画，其中被认为最杰出的一件，目前保存于德国慕尼黑。在这件身着绿裙的《蓬帕杜夫人》（Portrait of Marquise de Pompadour）画像中，布歇充分表现出这位夫人优雅、贵气与知性的一面。蓬帕杜夫人手拿书本，倚靠着床，她的左边的桌上放着书信，抽屉里插着鹅毛笔，还有脚边散落的乐谱、版画和素描，都说明了这是位喜爱文艺的女士，也恰如其分说明了她艺文推动者的形象。布歇《戴安娜出浴》蓬帕杜夫人对于当时皇室宫廷的影响力非常深。《绝代艳后》这部电影，描绘法王路易十六的妻子，玛丽王后，电影里处处可以看见蓬帕杜夫人带起的流行。例如，女性皇室贵族喜欢顶着梳地高高的发型，就是蓬帕杜夫人带起来的潮流，要说她是法国皇室的时尚总监，也一点都不为过！比之巴洛克风格讲求华丽和光影效果，重视强烈的光影对比与戏剧性的艺术表现，洛可可的特征是讲求柔软的色调与弧形曲线，喜欢描绘美化过的爱情与较为活泼欢愉的风情。出身于法国乡下工匠家庭的华铎（Jean-Antoine Watteau），就成为皇家美术学院的一员。他为贵族城堡做室内装饰，为上流社会提供庆典与盛会的设计，但在热闹欢乐之余，他也绘制一种远离凡尘琐事、像梦境一般梦幻的欢乐野宴。华铎的《发舟西地岛》突显洛可可画风的琐细和美感著名的学者宫部利希（E.H. Gombrich）这样形容华铎的画作：“在永不下雨的奇幻公园里举行着欢乐野宴，每位淑女都美丽、所有恋人都优雅的音乐宴会，人人都穿着闪耀的丝质衣服，却不虚有其表，在那里，连牧羊人与牧羊女过的日子，都好似一串小步舞曲。”许多人认为华铎的艺术反映了当时贵族的雅好，将他誉为洛可可艺术之父。他创始了这类如梦似幻，优雅迷人的“游园雅宴”（fêtes galantes）题材，一时蔚为风尚。洛可可艺术最后一位具代表性的艺术家，弗拉戈纳尔（Jean-Honoré Fragonard），他的代表作《秋千》（Les hasards heureux de l'escarpolette），是谈起洛可可艺术时，大家脑海中会浮现的作品。这件作品刻画出贵族骄奢意淫的生活，仿佛也为即将面临法国大革命的皇室，敲了一记挽钟。弗拉戈纳尔在《秋千》这件作品里，描绘了一对轻挑与寻欢作乐的男女，这幅画也被认为描绘了美好的爱情。在背景的一片绿荫之中，观众的目光很容易被画面正中间的粉衣少女所吸引，她坐在荡地老高的秋千上，衣裙飘扬，像一只飞舞的蝴蝶，一只脚尖翘起，鞋子飞了出去。而随着动线，我们才会注意，少女群底下，几乎被绿茵遮盖住的一名男性。弗拉戈纳尔《秋千》路易十四成为弗拉戈纳尔的主要雇主后，他的画作基本上都是主打享乐和情欲，画作颜色柔媚，笔触轻快，有如婉转的浅斟低唱，很受到皇室贵族的喜爱。然而在法国大革命后，失去了雇主与经济来源的弗拉戈纳尔逃回家乡。在19世纪初，他又回到了巴黎，但一直到他死后将近半个世纪，弗拉戈纳尔始终没没无闻，直到了19世纪的后半，才又恢复名声。一个世代终了，巴洛克的影响力也跟着走入尾声。下一回的西洋美术，我们将走进打破传统艺术的另一个时代。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David Nevue《As the Deer》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23期：跟随兰登教授了解贝尼尼前几期，我们花了许多时间介绍巴洛克时期的平面艺术的发展，在这期，还有一位代表了巴洛克时期雕塑风格发展的大师，要介绍给听众朋友。这位艺术家虽然以雕刻闻名，但其实也是位画家、建筑师、舞台和烟火设计师，甚至是一位剧作家，他形塑了巴洛克雕塑的面貌，并且大大影响了此时期的艺术发展。我们在谈文艺复兴的时候，总绕不开文艺复兴三杰，谈巴洛克，也绝不能忘记贝尼尼（Bernini GianLorenzo），他的建筑与雕塑，对巴洛克时代非常重要。中国美术评论家傅雷更曾说过：“罗马是贝尼尼的罗马。”贝尼尼为罗马建造了许多宫殿、喷泉及教堂；其实不只是罗马这座城市，在梵谛冈，他也留下许多踪迹。圣彼得大教堂的圆形回廊例如，圣彼得大教堂前环绕广场的圆形回廊，就是出自贝尼尼的手笔，也是他最具知名度的作品，经常印成纪念明信片，成为梵谛冈的代表。我们曾在介绍达芬奇时，提到了《达芬奇密码》这部疯迷全球的小说与改编电影，其中达芬奇的画作，就是故事里开启真相的钥匙。同样，在姊妹作《天使与魔鬼》中，贝尼尼的作品，就是那一连串的关键密码。虽然小说与电影的情节纯属虚构，但在故事里关键的四件贝尼尼作品，却是确实存在的。现在，就让我们跟着故事的主角兰登教授，一起寻找贝尼尼的创作吧！在故事中，兰登教授从光明会的信息中，推知四位被绑架的枢机主教，将在分别代表“土”、“风”、“火”、“水”四元素的四个科学祭坛被处决。贝尼尼《哈巴谷与天使》一开始，兰登教授误以为象征“土”的地点是拉斐尔沉睡的万神殿。在历经一番波折，教授发现“土”代表的，应该是位于济吉礼拜堂（Chigi Chapel）的塑像《哈巴谷与天使》（Habakkuk andthe Angel）。贝尼尼《西风》紧接着，教授又得知第二座科学祭坛的位置，应该是雕像中天使所指向的圣彼得广场。“风”代表的是贝尼尼的浮雕作品《西风》（West Ponente），这件浮雕的位置就在圣彼得广场上方尖碑石柱的底部，浮雕上面有张天使的脸代表西风。贝尼尼《圣泰瑞莎的狂喜》“火”元素代表的是罗马维多利亚圣母堂的雕塑作品《圣泰瑞莎的狂喜》（The Ecstasy of Saint Therese）。这件雕塑描述见到神秘幻象的西班牙修女圣泰瑞莎，她感受到神圣狂喜的那一刻，犹如天使用金箭射穿她的心，使她沉浸在既痛苦又极端幸福的癫狂之中。金箭前头的炙热火焰，就是“火”的提示。贝尼尼在这件雕塑中大胆地呈现了修女极乐忘我的状态，天使一手轻拉她的衣袍，一手举着巨大的金箭，正要刺入她的胸口，而圣泰瑞莎轻托在云朵之上，既痛苦又欢愉，仿佛要随着天使进入天堂。由于这件作品带给人过于刺激的官能感，因此在某些宗教人士与评论者眼里，贝尼尼的这件作品太过“情欲”，显得惊世骇俗，所以雕像从原本放置的梵谛冈，转移到偏僻的维多利亚圣母堂，然而这种激起强烈感受的联想，其实正是巴洛克艺术想要达到的目的。贝尼尼《四河喷泉》位于罗马拿佛纳广场(PiazzaNavona Rome)的四河喷泉（Fontana dei Quattro Fiumi），是最后的线索。这件代表了“水”的作品，以四个巨人的雕塑，展现了文艺复兴时期地理学者心目中的四大洲与四大河，四个巨人面向不同的地方，象征非洲的尼罗河、亚洲的恒河、欧洲的多瑙河，以及美洲的拉普拉塔河。这件作品的趣味，不只在于以拟人化手法表现河流，贝尼尼更运用动物与植物等特色，展现出四大洲的风情，例如在代表了尼罗河的巨人，身边雕刻着非洲典型的棕梠树；在代表着多瑙河的巨人脚边，则是一只雄狮；而恒河巨人身边的白马，似乎是宗教上的象征；最有趣的是拉普拉塔河的巨人，他瘫倒的岩石上散落着金币，似乎象征着美洲丰饶的资源，及带给欧洲庞大经济利益的一面。在四河之上，矗立着一座方尖碑，方尖碑在古埃及文明中，具有宗教、纪念、装饰上的含义，也是一种帝国权威的象征。文艺复兴后的欧洲人，对于方尖碑始终有着浓厚的兴趣，贝尼尼也将之运用在四河喷泉之上。我们常说河流是孕育文明的母亲，看着四大河流的交错，就像是见到了人类文明的起点。贝尼尼《阿波罗与达芙妮》因为《达芬奇密码》以及《天使与魔鬼》的热度，作者丹布朗的魅力席卷全球，相信许多粉丝都曾追随兰登教授的脚步，到梵谛冈寻找贝尼尼的踪迹。贝尼尼被誉为最能展现巴洛克风格的雕塑艺术家。他之所以受到教廷的倚重，因为他从古典精神出发，发展出与反宗教改革要求一致的艺术风格：作品带有强烈的气势，并充满戏剧性，用华贵彰显出艺术的力量。兴许是受到剧作家身分的影响，贝尼尼极能掌握这种舞台化的装饰力量，他在人物面部表情的刻画上，能掌握最为鲜活的一瞬，人物仿佛就此活了过来；又或是在衣袍褶纹的表现上，他也没有依循古典样式，让衣服垂落产生自然的褶痕，而是使它们腾空飞起，提高激昂与充满动态。简言之，他的作品中充满着各种“戏剧性张力”。梵蒂冈圣彼得教堂祭坛上方的铜质华盖也是贝尼尼的作品这位在艺术中表演戏剧的艺术家，于1680年在罗马过世，他是罗马的建造功臣，罗马也是他灵魂的归处。贝尼尼在宗教、俗世、自然与神秘主义上，都体现了非凡的创造力，更让他成为巴洛克时代最为重要的代表艺术家之一。下一期，我们要正式进入巴洛克艺术转变之下的洛可可艺术风格。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David Nevue《As the Deer》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22期：维米尔：细腻又诗意的回眸黑暗中，一位女子侧着身，微微转过头来，披在肩上的头巾，蔚蓝如海洋、明黄如朝阳。她的肌肤柔软滑嫩，朱唇微张，衬托着幽暗的背景，明亮的光线仿佛在她的眼眸与嘴唇上跳耀，她的一双大眼睛“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似乎藏着千言万语，与之相互辉映的，是左耳上的一只白色珍珠耳环，闪耀着光芒。维米尔《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这件被称为“北方蒙娜丽莎”的作品，出自于荷兰黄金时代的艺术家，维米尔（Jan Vermeer）之手。与《蒙娜丽莎》一样，这件作品的尺幅也不大；但比起《蒙娜丽莎》给予观众的神秘感，《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更多是一种明丽感。这件作品如今收藏在荷兰海牙的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Mauritshuis），在介绍《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纪录片中，女馆长戈登克（EmilieGordenker）这样说道：“这幅画与其说是人像，不如说是“恋爱”的画像。”这幅画像中的女子是谁？画出了这位美丽少女的艺术家维米尔，又是谁呢？2003年，一部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上映，两位主角的扮演者都大有来头。戴着耳环的女主角，正是如今漫威电影中“黑寡妇”的演员，斯嘉丽•约翰逊，而艺术家维米尔，则是《王牌特工》中迷人导师哈利的演员，科林•费斯。斯嘉丽•约翰逊与科林•费斯共演的同名电影这部电影描述在维米尔家中帮佣的女仆葛里叶，与才华洋溢却沉默的男主人互相吸引，两人在平静之下暗潮汹涌的情感，在一同制做作画的颜料、研究暗箱、讨论画作颜色等过程中越走越近，却始终压抑着没有越过道德的界线。在被妻子发现两人暧昧的关系之后，维米尔答应画商的要求，把葛里叶当作模特，绘制了这件《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最后葛里叶被赶出维米尔的家，却收到了从远方送来的珍珠耳环。虽然女仆与艺术家的爱恋纯属虚构，甚至有许多人认为这位“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应该是维米尔的女儿玛丽亚，但整部电影将那个时代的荷兰生活与艺术交易市场，描绘地十分深刻，并且融入了许多维米尔作品的元素：像是明亮而温柔的色彩，平淡却隽永的叙事方式。维米尔《读信的蓝衣女孩》除了《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还有另一件也是根据维米尔画作改编的小说《穿风信子蓝的少女》（Girl inHyacinth Blue），一位艺术家的作品围绕许多由此衍生的想象，可以很好地说明其作品是多么令人着迷与好奇了。维米尔是荷兰的代尔夫特人（Delft），是一位奇特的艺术家，他慢工出细活，一生所完成的画作并不多，流传下来的，甚至不超过36幅。艺术家本人甚至可以说很“宅”，在他画作中经常表现的题材，几乎都是居家房内的场景：一位简朴的人物独自从事着简单的工作，例如说正在倒牛奶、做家务或是读信，且很多是女性。维米尔对物象的细腻观察，也融入了时代的特色，成为我们了解十七世纪荷兰的重要线索与钥匙。例如，来自中国的瓷器在海上贸易发展后大受欢迎，荷兰也在十六世纪以后受青花瓷影响，开始制造“代尔夫特蓝瓷”。家家户户风靡瓷器，并成为彰显财富和品味的象征。在维米尔的画作中，也能看见配合屋主的品味与审美，作为装饰的瓷器。维米尔《终止演奏的女孩》，桌面上放着当时流行的瓷器此外，维米尔也喜欢使用黄色与蓝色，偏爱用黄白色来显出蓝色的强烈对比。学者普遍认为，维米尔透过当时十分罕见的暗箱手法，来观察物象，辅助绘画，当时荷兰著名的科学家雷文霍克（Antonievan Leeuwenhoek）是维米尔的好朋友，雷文霍克精通光学显微镜透视，维米尔应该是从他那里学到了这项技术。因此在维米尔的作品中，会有超乎一般视觉感受上的变形透视，以及放大的前景，某些物体还会闪耀着奇妙的光点。在维米尔离世以前，庞大的经济压力几乎让他无法负荷，死后一段时间画作也乏人问津，流散各地；他没没无闻，直到十九世纪之后，才受到众人的认可，成为不容忽视的伟大艺术家。但因为作品传世量稀少，维米尔被伪画与仿作者盯上，其中最为知名的伪画案例，就是二十世纪时同为荷兰人的画商兼画家米格伦（Henricus Antonius (Han) van Meegeren）。米格伦利用众人对维米尔画作的求知若渴，一步步编织骗局，欺瞒无数专家学者的眼睛，在真相水落石出后，让众人大跌眼镜。维米尔《代尔夫特风景》和同时代其他荷兰艺术家肃穆严肃、有如史诗的作品不一样，维米尔的画就像是温婉的日记或散文，如同他最为著名、收藏在海牙莫利兹官邸（Mauritshuis, The Hague）的风景画《代尔夫特风景》（View of Delft），在简洁的光线与几何构图中，我们能看到清晨的代尔夫特，天光、水色与倒影，极为巧妙地和谐交融，让这件作品显得细腻、温柔而绵长。维米尔的作品就像是罩在荷兰清晨河岸上的光，缓慢，却如诗如歌。法国作家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在著作《追忆似水年华》里提到这件作品，惊叹道：“第一次在海牙见到《代尔夫特风景》时，我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画作。”维米尔《倒牛奶的女仆》普鲁斯特这样诠释维米尔：“他的画，是一个世界的片段，在这些片段中，他将这个世界组合了起来。”看完了荷兰时期两位齐名的重要艺术家，我们接下来要介绍一位知名雕塑家——贝尼尼。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David Nevue《As the Deer》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21期：沉迷于“自拍”的伦勃朗在我们进入荷兰黄金时期的社会背景，以及当时买卖画作方式的初步了解以后，首先就要来认识一位重要的艺术家。伦勃朗自画像伦勃朗（Rembrandt）是在这种艺术买卖下最有代表性的案例。他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早早显露出过人的天赋，并受到画商的赏识，为阿姆斯特丹的资产阶级绘制肖像画。伦勃朗因此受到欢迎与敬重，甚至开班授课。但是在志得意满后，他却遭遇妻子病逝，画作卖不出去、债务缠生的窘境，最后隐居在阿姆斯特丹的犹太区中，从往来无白丁，到只与贫民结交，最后于穷困潦倒、贫病交迫下度过晚年。这就是荷兰十七世纪最为重要的艺术家，伦勃朗的一生，他年少成名，却半生潦倒；虽然声名赫赫，最终却无法维持自己生计……或许也因为尝尽大起大落，他比当时代的其他艺术家，更能对人性感同身受。伦勃朗的作品之所以动人，也是因为当中透出的真实性，从荣耀自负，到带着焦虑的询问、反抗和悲剧性的孤独，画家都在创作中，反映出了他自己。荷兰人称他为荷兰最伟大的艺术家，他用画笔记录下人性与人生。人们更赞誉他为“光影魔术师”或是“炼金术士”，因为他擅长使用光与影，在画面中形成强烈对比的明暗对照法。伦勃朗《夜巡》在伦勃朗最为重要的一件作品《夜巡》（NightWatch）中，即可看见这种明暗对照展现出来的张力。这件作品完成于他的转型时期，可以说是伦勃朗的代表作。画作描述一个发生于1642年的事件，柯克上尉指挥的民兵连，正在欢庆法王亨利四世的遗孀玛丽皇后访问阿姆斯特丹的场面。作品原本的名称其实不叫“夜巡”，是因为过去放置的位置不佳，导致长期的烟熏使画面变黑，甚至遭到了无法补救的裁切，让人以为这件作品描绘的时间是夜晚。直到20世纪，这件作品被重新修复，找回原先的色调，大家才发现，原来的画面描绘的竟然是白天的光线，但“夜巡”这个误称，还是被保留了下来。虽然现在我们把这幅作品看作杰作，但是伦勃朗在画出《夜巡》之后，委托者其实很不满意。根据当时的肖像画传统，这些出场的人物应该要有明确的身分与位置，但是在这件作品里，这些特征都显得不清不楚。可见艺术家对画面精心的处理与安排，并不被当时的人们所欣赏。而这件作品，仿佛也为当时意气风发的伦勃朗，敲响了一记警钟，在此之后，伦勃朗的富裕急转而下，生活顿失所依，陷入负债累累的窘迫之中。伦勃朗《犹太新娘》除了油画以外，伦勃朗还与我们前几期介绍过的杜勒一样，是一位技巧高超的版画家，他的版画作品，几乎与他的油画作品等量齐观。然而伦勃朗使用的，不是过去常见的木刻或是铜板雕刻，而是使用一种更自由、更快速的蚀刻版画技法（etching）。蚀刻版画的做法，不必费神费力在版面上刮擦出痕迹，只要在金属板上先上一层防护用的蜡，在直接用针在蜡上头作画，被针划开的地方蜡会被刮除，露出底部的金属版，最后将整块版浸泡到具有腐蚀性的酸液之中，酸液便会侵蚀露出来的金属版，在版面上形成线条。透过这种方便快速的蚀刻版画，伦勃朗所擅长的光影变化，也能更为完美的展现出来。一件在1652年完成的时刻版画《基督传道》，可以看出里头的强烈的光影明暗变化。这件作品将各形各色的人们，或站或坐听从基督传道的姿态表达出来，与许多圣经题材刻意彰显信仰之力的方式不同，这个场景甚至不是美丽的、充满神性的，听众有些正在沉思，有些面容憔悴，甚至散发着呆滞或疲惫，整个画面就像一幕真实发生过的历史场景。伦勃朗《基督传道》但这样的真挚却超过于美的诠释，基督在讲道时的对象，就是这些饱经风霜、饥饿与贫穷的人民，他们在困惑与贫穷的生活中，需要心灵的依托与带领，重拾对抗世间苦难的勇气。伦勃朗与卡拉瓦乔一样关注真实的一面，对象是这些贫穷、饥饿及悲伤的平民百姓。制作这件作品时的伦勃朗，已经由过去奢华的生活转为负债累累，他曾居住在犹太区，仔细研究过犹太人的外貌与穿着，并融进圣经故事的描绘中。这样描绘方式也像是他与自己的对话，而艺术就是他的心灵依托，不论富与贵，他始终不停止创作，这是他对抗世间一切的勇气。伦勃朗后期的作品，创作手法更为大器，也更为真实显露人的“心灵活动”，这似乎是伦勃朗独有的高超手法，使他有别于同时代制作宗教故事与肖像画的画家。我们对于伦勃朗的认识，还有他笔下数量庞大的自画像，在他同时代的艺术家中，没有一位像他一样，如此热衷于绘制自画像。许多人认为，伦勃朗热爱自画像，也与他对于人性本质强烈的兴趣有关。用当代AI学习技术建立的大数据所制作的《我是伦勃朗》他对自画像的执着，甚至引起了当今一支荷兰科学研究团队的兴趣，这支团队用AI深度学习与3D打印的技术，成功打造出一幅“伦勃朗的新作”。团队根据伦勃朗三百多幅的画作创建出数据库，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制作出一幅有着伦勃朗风格的男性肖像画，仿佛伦勃朗复活画出这件作品一样。大师即使离去数百年，影响力依旧非凡，甚至启发了现代科技的成就，这也是一种艺术无边的魅力。或许不断挖掘人性与追求戏剧效果，是伦勃朗逐渐淡出黄金时代荷兰艺术圈的主因，对于当时实事求是、理性稳重的荷兰人说，他的画作所承载的力量与情感太“超过”了，与许多巴洛克时代的艺术家一样，在19世纪左右，伦勃朗才重回他应有的价值与名声，才为我们今日望之弥坚的大师，《夜巡》甚至成为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伦勃朗死时只留下一些旧衣服与绘画用具，如今作品却被放在博物馆瞻仰，或是在拍卖场拍出惊人天价，甚至有价无市。尝尽风月却也见过悲苦的伦勃朗，或许会觉得人生就跟艺术市场一样无常又无奈吧！下一期，我们要来见一位同样独特，却稍晚于伦勃朗的荷兰黄金时代艺术家──维米尔。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David Nevue《As the Deer》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20期：荷兰黄金时代：艺术家跟甲方爸爸分手了 本期，我们将带领听着们进入低地、风车与郁金香的国度，看一看荷兰在十七世纪的“黄金时代”。首先，让我们从巴洛克的时空背景下开始谈起。雅各布·范·雷斯达尔《海景》十六、十七世纪的欧洲，分裂成代表旧教的天主教派与崛起的新教两个阵营。当代表旧教华丽、浮夸的巴洛克风格，在以天主教为主的国家大行其道之时，尼德兰北部各省，却窜起另一股品味和风潮。这个地区的人们接受宗教改革，崇尚一种自然、简朴的风格，反对南方那种富丽堂皇的浮夸气息。商业上，他们地靠沿喊岸，商贸活动热络繁盛。当时这个地区不足两百万人口，却近乎垄断了欧洲的海上贸易，甚至拥有“海上马车夫”的封号。政治上，他们不断与当时的统治者西班牙帝国争取独立和自主权，终于在八十年战争独立后，一跃成为当时最富庶的地区之一。Otto van Veen，《莱顿大捷》（1574），荷兰军队夺取西班牙的步兵阵地西班牙帝国将八十年战争称为“低地国的叛乱”，最终在上一期我们谈到的西班牙国王腓利四世的承认之下，该地区正式脱离西班牙帝国的统治，成为如今我们所熟知的荷兰。十七世纪的荷兰，在科学和艺术领域上也都居于巅峰的领导地位，被视为“黄金时代”。当时支持艺术的阶层也非宗教和王室贵族，大多是藉由贸易而致富的中产阶级。没有王室和宗教的包袱，没有宏大的叙事性，着重俗世的美学经验，因而一种描绘社会风情、民俗日常的绘画风格，在荷兰快速兴起，成为荷兰黄金时代绘画的主要象征，我们称之为“风俗画”。一张由扬·斯特恩所绘制的画面，显示了荷兰黄金时代人们的日常生活有钱赚的生意人人抢着做。有钱的中产阶级兴起，他们有钱有闲，开始注重精神层面的生活；这也代表着投注在艺术上的资金进入。重商主义的荷兰因而掀起了一股投入艺术作品买卖的风潮，画商或中间人也随之诞生。与过去的模式不同，这些中间人是独立于创作者和买主之外，负责两者交涉接洽的第三方，藉此牟取中介的利润。这个时期出产的画作数量非常多，根据估计，在短短的二十年中，荷兰就有130万件左右的艺术作品产出，数量惊人，也因此，能够靠绘画赚进大把钞票的人，只有真正出名的大当红艺术家。没有独特创作才华的荷兰画家，很难再以接受委托案件来维生，他们与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大师不同，必须另辟蹊径，不能先接受委托再根据主题来进行创作，而是必须将作品先创作出来，再尝试寻找买家。艺术家得以远离委托的客户而自主创作，再想办法将作品卖掉，或是交由中间人来进行买卖。就是如今我们的画廊产业与艺术家的关系。弗兰斯·哈尔斯《圣乔治市民警卫队官员之宴》对于艺术家来说，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可以不用再忍受客户不合理的要求与反复的修改重制，但这种模式的买卖，实际上要更为现实与残酷，剥削与竞争，都是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一旦某位艺术家依靠单一绘画题材发迹，为了卖出更多的作品，只能不断重复同样的创作模式。对于一位有所追求，渴望尝试求新求变的创作者来说，这其实是非常无奈的事；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想，在单一领域中不断摸索，也会成就该领域的顶点，成为独到的专家。扬·斯特恩《孩子们教小猫跳舞》在十七世纪的荷兰，上帝的权威已完全让位给对人的认识，包括对人的性格、外在，对人的风俗民情，以及对人的日常生活。于是我们在十七世纪的荷兰画作中，可以看到对港口天光简单质朴的描写，对乡村景色静谧如诗的构筑，对人物形象轻松自在的神情掌握，对室内景物单纯的描绘⋯⋯这些宛如日常一部分的事物与景致，都让荷兰黄金时代的艺术，展现出一股更加自由、更加轻快愉悦的节奏。下一期，我们就要开始从荷兰艺术大师的作品中，追寻这股自由之风。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David Nevue《As the Deer》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19期：在马德里，翻开拉斯开兹的皇家相簿本期，我们要来谈谈在第一次地理大发现中崛起的大国——西班牙。西班牙在过去靠着赞助哥伦布的航海事业，在海上贸易中夺得先机，靠殖民地累积了大量的财富。只可惜财富来得快，去得也快，在不断卷入宗教与政治上的战争，以及将近三个世纪的挥霍，十七世纪的西班牙，国力已经渐渐走向下坡。最终在十七世纪的下半叶，这个曾一度跃上历史舞台中心的海上霸权，终于迎来它落幕的挽歌。委拉斯开兹自画像在这样的背景下，西班牙可以说是最为赞颂巴洛克艺术风格的其中一个地方，君主的无能让国家失去威信，宗教反倒成为主要的活跃力量。我们在初谈巴洛克艺术风格的时候，就曾告诉听众，新旧教派的对立，也是支持巴洛克艺术风格发的重要力量。信奉旧教的西班牙反对着宗教改革的精神，自然选择发扬好大喜功的巴洛克风格来宣扬旧教的威信。16世纪下半，为了对抗宗教改革风潮而成立的耶稣会，是西班牙促进巴洛克风格建筑繁盛的要素。耶稣会的教士建立教堂与学校，借助了巴洛克的语汇，利用繁复的装饰与空间上的安排变化，让光线在建筑中错落的层次，产生出一股神秘。在平面绘画上，西班牙的艺术风格也产生许多不同裂变和分化的进程，并诞生了一位重要的宫廷画家。法兰德斯地区的艺术大师鲁本斯，曾在一次西班牙的旅程中遇到这位与自己得意门生范戴克同龄的青年画家。这位青年也与范戴克一样，都在皇室宫廷中担起画师一职，可以说他俩就是皇室的艺术总监。委拉斯开兹绘制的腓力四世这位西班牙的宫廷青年画师，就是委拉斯开兹（DiegoVelazquez），于1623年时经由奥里瓦莱斯（Olivales）公爵，介绍给当时的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Felipe IV）。委拉斯开兹在为腓力四世绘制了一件骑在马上的肖像画作后，被任命为“国王的画师”。委拉斯开兹前期偏好自然主义的方式绘制，他吸收自然主义的想法，将艺术投注于对自然的冷静观察中，不考虑过去的绘画惯例。例如一件现藏于英国伦敦惠灵顿博物馆的《塞维利亚的卖水人》（The Waterseller of Seville）可以看出他对物像的观察力。这件作品描绘一位卖水的老者，以及两位顾客——一个男孩与一个身影隐藏在后方黑暗之中的中年男子。委拉斯开兹《塞维利亚的卖水人》虽然画面描绘的是委拉斯开兹出生地塞尔维亚中一道寻常的场景，但老人饱经风霜的面容、褴褛的衣服、占据画面下方圆形的陶罐器皿、涂抹在桌子上水瓶的釉料，以及男孩手中玻璃杯上的光线折射，都被描绘得极为逼真而有力度。这种对中下阶层详尽而敏锐的观察和关怀，不禁让人联想到卡拉瓦乔的艺术风格。早期的委拉斯开兹，也确实受到卡拉瓦乔艺术风格的影响。《塞维利亚的卖水人》整体画面和色泽极为和谐，透露出一股静谧而深邃的力量，吸引观者深陷其中，成为委拉斯开兹早期重要的代表作。1630年后，受到鲁本斯的建议，短暂到罗马学习观摩学的委拉斯开兹，又回到了西班牙继续担任宫廷画家。之后，就一直是宫中最受敬重且有名望的画师。委拉斯开兹对于为这些穿着繁缛、面孔骄矜自持的皇室贵族绘制肖像画，似乎很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他的运笔与细致的色彩调和，都让这些肖像画产生独特的韵味。委拉斯开兹《宫女》其中最为有名的作品，即是1656年的这件《宫女》（TheMaids of Honour）。从这件作品里，可以看到一幅皇室成员图。站在画面最中间的小姑娘是画作中的焦点，这位小姑娘就是腓力四世的第一个女儿玛格丽特公主。当时备受宠爱的玛格丽特公主，在22岁就英年早逝，唯有画作冻结了时间，留下俏丽的容颜。画面中有服侍公主的两位夫人、男侏儒、女侏儒还有两位宗教贵族人士。透过后方远景打开的门，宫廷侍卫正站在台阶上，正在走动。在门旁边的镜子里，还可以见到两张面孔，是西班牙王后玛丽亚娜与腓力四世，从镜子中的投射，我们可以知道他们正在房间的另一端，慈爱地望向他们可爱的女儿。也许你会以为，这件作品是画家用他的视角，正绘制玛格丽特公主的肖像，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在画面左端，赫然发现委拉斯开兹本人的身影，他手拿调色盘正在进行作画工序，然而前景中的画布，却是背对着观者，彷佛他正在作画的对象其实应该是国王与皇后。作品局部到底委拉斯开兹描绘的是谁？接受绘制肖像的对象，究竟是公主还是国王夫妇？为什么要采用这样的构图，搅乱观众的判断力？这一切我们都不得而知，或许也只是艺术家开的一个玩笑罢了。除了这件作品中看到年仅五岁的玛格丽特公主之外，委拉斯开兹在1660年绘制的最后一件作品，是长大许多的玛格丽特公主的独身肖像画，这件作品其实没有完成，最后由委拉斯开兹的女婿帮忙补笔绘制，离公主远嫁匈牙利也仅剩几年的时光。曾经受尽疼宠的女孩，也将成为女人，离开从小的舒适圈，克尽她身为王室一员不能不面对命运——悲剧而抑郁的联姻。委拉斯开兹《教皇英诺森十世像》委拉斯开兹为西班牙王室留下了许多珍贵的画像，宛如皇室家庭的时光相簿一般。这些作品一开始静静地被收藏西班牙马德里的博物馆中，直到十九世纪初法国入侵西班牙，才对外公开，被外界了解。他的大部分作品，如今都被保存在西班牙马德里的普拉多（Museo Nacional del Prado）美术馆中。普拉多是世界四大美术馆之一，保存着从文艺复兴到十九世纪以来欧洲众多的精品艺术。看完了巴洛克时期在旧教统治底下的西班牙王朝，下一期我们要进入与之相对的新教地盘——荷兰与它的黄金时代。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逆时针向《我们》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18期：忧郁而迷人的范戴克上一期，我们谈到了在巴洛克初期的法兰德斯地区最具名气的艺术家鲁本斯，这一期，我们要来谈谈一代大师的得意弟子。在安特卫普的城市里头漫步，处处可见到鲁本斯的痕迹，而他最杰出的弟子范戴克（Anthony van Dyck），也有雕像伫立在安特卫普的购物大街上。出生于比利时的范戴克，从小就展现了过人的天赋，他在鲁本斯于安特卫普的工作室学习绘画技术，不到20岁的年纪就被鲁本斯赞誉为“最好的学生”。然而，“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句话是范戴克的写照。虽然与老师一同在安特卫普完成了许多委托案，但活在大师的庇荫之下，身为一位有所追求与抱负的年轻艺术家，却无法就此受限与满足。范戴克在1620年协助老师在安特卫普耶稣会教堂制作天顶画后，就跟他的老师，以及许多欧洲艺术家一样，隔年就到意大利修习艺术长达6年。如同我们前几期提到的，此时期的欧洲，艺术人才都是流动的，离开比利时的范戴克，到过英国与意大利许多地方，吸取前人的经验，也接受不同地方的贵族、皇室和雇主的委托。范戴克《斯图亚特勋爵兄弟》，采用了他在英国发展出的更为隐寓的绘画方式你可能很难想象，虽然出身于比利时，但范戴克却被英国人视为影响重大，甚至改变英国艺术发展的先驱。前几年英国国家肖像画廊（NationalPortrait Gallery）甚至为他举办了大展，纪念这位艺术家对英国肖像画带来的重大变革。细究范戴克的艺术风格，承袭了老师鲁本斯处理物体的细致与人像描摹的许多技巧，但与他的老师极为不同的是，范戴克描绘的画面，不若老师来的明亮、欢愉，甚至宛如蒙上一缕轻愁，显得有些忧虑。在人物型态的描绘上，也不像老师总热爱将人体描绘得丰腴，而是纤细而修长。若说鲁本斯的画作形象强壮而健康，那么范戴克的人物形象可说是克制而迷人。学者认为，这样的表现方式，恰恰好散发了一种简朴贵族的气质，这种运用轻盈优雅来彰显权威的风格，显然使范戴克的艺术受到某些贵族的喜爱。范戴克的《自画像》（1633年）显示查理一世赏赐他的项链和勋章，向日葵象征国王范戴克曾经担任英格兰的宫廷画师。当时候的英皇查理一世是一位狂热的艺术收藏者，他甚至积极拢络国外优秀的艺术家人才，也曾邀请鲁本斯到英国作客，还赋予鲁本斯骑士的称号。范戴克在1632年迁居英国，成为国王查理一世的首席宫廷画师，在待在英国长达9年的时光里，绘制了许许多多王室成员与贵族的画像，也为我们留下了许多当时英国贵族生活的状态与形貌，成为珍贵的史料左证。在范戴克以前的英国肖像画，被认为过于僵硬与呆板，但范戴克改变了这一点。文艺复兴时期的德国艺术家小汉斯·霍尔拜因（Hans Holbein der Jüngere）就已经将肖像画的传统带入英国，直到范戴克担任宫廷画师以后，肖像画更加风靡了英国皇室贵族的圈子。范戴克《查理一世》（约1635年），收藏于卢浮宫从1635年他绘制的英王查理一世，可以看出一位贵族风雅的神态与顾盼的自信，自狩猎归来的英国国王，在一派田园般宁静如诗的背景之中，自然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可以这样想象，范戴克的肖像画就是一种低调奢华，是描绘再多的外物都无法言说的一种尊贵感，也让范戴克像他的老师一样大受欢迎。但也因此，范戴克也像他的老师一样，无法独自一人消化大量的订单，自然也雇用了一批与自己从前一样的助手来帮助他完成订制。他甚至使用了如同流水生产线的工作模式，由他绘制人物的头像，而其他部分则全权交由助手来完成，所以作品产量极多。范戴克为查理一世制作塑像用的三面肖像他笔下的人物，是高尚优雅的具体化，英国皇室也对他极尽的信赖，在范戴克在世的期间里，查理一世没有找过其他的宫廷画家。细致而优雅，结合田园风光，如同我们在观看英国古装剧时的含蓄而克制，都让这位鲁本斯手下最优秀的学生，挣脱了老师的束缚，走向了另一条将艺术发扬的道路，甚至长远的影响了英国的肖像画传统，开创新的典范。艺术代代传承，却开枝散叶，在分歧的节点上，走向不一样的路。了解了范戴克以后，我们要来介绍一位与范戴克年龄相同的艺术家委拉斯开兹（Diego Velazquez），这位葡萄牙裔的西班牙宫廷画师，曾于1628年在马德里与鲁本斯有过短暂的会晤，彼此交流对绘画的许多见解；而他也同范戴克一样以肖像画闻名于世。下一期，我们就要进入委拉斯开兹的艺术世界。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David Nevue《Sweet Dreams & Starlight》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17期：鲁本斯：绝望男孩的救赎 日本动画公司在上个世纪末，制作了一系列的动画影片，至今有许多仍是怀旧动画中的经典代表。其中的一支动画长片《佛兰德斯的狗》，改编自英国小说家玛利亚·路易丝（Marie Louise）用笔名薇达（Ouida）出版的同名小说。故事描述了在现今比利时北部法兰德斯地区，有一个小少年叫尼洛，他从小失去父亲与母亲，与爷爷和一只忠心的狗生活在一起，靠着卖牛奶维生。然而尼洛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成为一名伟大的艺术家，并亲眼见到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在比利时安特卫普教堂里的三联幅名作──《圣母升天图》、《耶稣上十字架》与《耶稣下十字架》。这是个悲剧性的故事，故事最后的结局是尼洛历经一连串的打击：爷爷离世、被误解而失去工作，以及他最终的希望──画画比赛惨遭落选。落选以后，饥寒交迫、灰心丧志的尼洛与爱犬在下着大雪的晚上溜进教堂，亲眼看见了鲁本斯的画作。在隔天清晨，人们发现少年与忠狗带着心满意足笑容，已经死去。因为故事本身太过悲伤，更映衬着在结尾，尼洛亲眼所见的鲁本斯作品，闪动着希望与悲悯的色彩，仿佛在圣母与耶稣的环绕之下，少年的灵魂得到了安息和救赎。在尼洛的时代，没有钱的穷人无缘进入教堂目睹大师真迹，其实直到今日，我们仍需要付费，才能进入安特卫普教堂里参观这件举世知名的作品。那么鲁本斯究竟有什么魅力，成为我们趋之若鹜的目标呢？鲁本斯《维纳斯和阿多尼斯》由尼德兰分裂出来的荷兰与法兰德斯，前者奉行新教，后者则依循天主教的传统，其统治中心就是位于现金比利时的安特卫普，而这里，就是鲁本斯的故乡。鲁本斯在意大利吸取大师的绘画精华后，回到安特卫普，并在此定居，度过余生20多年。如今，鲁本斯居住与工作的地方被政府买下，成为鲁本斯之家（The Rubens House），在安特卫普的街上，开放给众人参观。要知道，在几个世纪以前，这里几乎被来自欧洲各地的皇孙贵胄踏破门坎，争相结识这位大师，想要委托他进行艺术创作。鲁本斯也为了赶制订单，带领了一批学生与助手，甚至许多有天赋的画家，都在他的指导下工作学习。其中最为有名有才的一位，就是我们后续会介绍到的范戴克（Anthony van Dyck）。鲁本斯《玛丽·德·美第奇抵达马赛》上一回，我们谈到卡拉瓦乔非常会使用光线营造画面氛围，鲁本斯也是。但不同卡拉瓦乔戏剧性的光线处理，鲁本斯的光是温暖的、热烈的，彷佛传递出爱的真谛。“丰富”与“喜悦”，是见到他画作人的第一印象。在好大喜功的巴洛克时代里，这种绘画表现方式真是太令人舒心了。可以说，鲁本斯巧妙地对上了握有权力与财富的上流胃口，像是描绘宗教的画作，总是带有欢愉与明媚的生机，画中人物总是栩栩如生。他笔下的女子也总是贵妇人肤白凝脂、吹弹可破的柔美形象，因此鲁本斯得以在名声与财富上赚得钵盈盆满。熟知我们过去几期节目的听众朋友，肯定对我们介绍到尼德兰地区的几位艺术家不会陌生，例如油画的奠定者范·艾克与几次出入意大利“追星”的杜勒。比起意大利地区，北边叫得出名号的伟大艺术家实在太少，尤其在巴洛克初期，这里几乎没有几位被认为优秀的艺术家。这次，法兰德斯地区因为出了鲁本斯，终于扬眉吐气了，鲁本斯不但成为一代优异的大师，在后世的艺术风格上也影响甚巨。鲁本斯《圣母无原罪》在上一期我们说到，普桑与鲁本斯的追随者，分别在法国皇家艺术学院中各自拥戴两种艺术风格，争辩在艺术表现中，究竟是线条还是颜色来得更为重要，这个颜色，指的就是鲁本斯延续威尼斯画派，对于色彩和光线的运用。鲁本斯最主力的护航者佩勒斯（Roger de Piles），最后成为法国皇家学院的指导人员，代表着鲁本斯派的兴起，他的艺术观点甚至影响了往后的18世纪法国的艺术收藏取向。而最终，这场风格之战，演变为在巴洛克之后甜美纤细的洛可可艺术（Rococo）。无论如何，在画室赶工的鲁本斯，不可能会知道这场在下一个世纪，由他的艺术而引起的争论与影响，也不会知道一本在十九世纪以他的艺术为题材的小说，和一支由此改编的动画片，将他的艺术在世界各地推广得无远弗届。由赢家书写的历史，让一代大师的风貌更加突出。下一期，我们要延续鲁本斯，来介绍另一位法兰德斯的重要画家──他的得意门生范戴克。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逆时针向《我们》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16期：法国巴洛克艺术的奠基者：普桑上一期，我们提到了离经叛道的卡拉瓦乔，虽然在当时他不被同侪认可，但是他的作品，却反映了巴洛克艺术风格的戏剧性张力。接下来，我们来深入了解他的创作表现。卡拉瓦乔不是反抗古典和宗教的叛逆分子。他通晓《圣经》故事，也熟知古典时期的艺术知识，但是他不走汲取古典精华再创作的老路子，这份“不寻常”，就是他最为后世称道的地方。从古典作品中揣摩出来的人物形象：如天使、圣母、耶稣和圣徒，即使姿态完美典雅，也会给人距离感。卡拉瓦乔反其道而行，雇用模特帮助自己进行创作中的观察，忠于真实地描写对象物。卡拉瓦乔《圣托马斯的怀疑》就拿他一件作于1602年的作品《圣托马斯的怀疑》（The Incredulity of Saint Thomas）来说。这件作品是圣经故事，描写门徒托马斯因为不相信耶稣死而复生，而感受到耶稣的神迹。卡拉瓦乔将故事重新全诠释，光线照耀在耶稣的形体与手部，让观者都一起见证这奇迹的一刻。耶稣引导托马斯的手指插入自己腹部的伤口处，直到托马斯相信为止。这样的描绘，让画面充满了紧张的张力与戏剧性。而耶稣不但说服了托马斯，卡拉瓦乔也说服了我们。此外，他善用光线与明暗对比，突出画面中的主体人物。《圣托马斯的怀疑》与前一期提到的名作《圣马太与天使》，整件作品的画面都抛去了背景物的描绘，只用暗色调处理，凸显前方人物在强烈光源下，产生不容忽视的巨大存在感，有如舞台上聚光灯打在演员身上，让人聚精会神、屏息关注。卡拉瓦乔《捧果篮的男孩》这是卡拉瓦乔的魔术，也是他艺术的魅力。卡拉瓦乔想要脱离常规，重新思考艺术的真谛，即使被抨击为只是想要引起注意，但他毫不在意，自顾自地朝自己认定的艺术之路前进。巴洛克时代的艺术评论家费里比安，对卡拉瓦乔这样的艺术表现嗤之以鼻，却极为推崇法国巴洛克时期的学院派艺术大师普桑（Nicolas Poussin）。普桑就是位与卡拉瓦乔极为不同的古典艺术追随者。他几乎把罗马当作第二个故乡，29岁时便移居罗马，热爱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时常研究古典时期的雕像样貌和姿态，并以此作为他对往昔的美好幻想。文艺复兴三杰的拉斐尔与威尼斯画派的提香，都是普桑取经的前辈，说他是巴洛克时代最具有意大利风格的法国画家，一点也不为过。普桑《所罗门王的审判》在此我们先打住，来跟各位聊聊这个新名词──“学院派艺术”。什么是学院派艺术？或许各位对我们介绍巴洛克艺术时有些印象，我们提到欧洲的十七、十八世纪，是个权利关系纠葛的时代。宗教与大国间的较量，都成了推动巴洛克风格发展的主因，可以说，巴洛克艺术就是一场权力的游戏。从意大利到法国，随后扩及到全欧洲的竞逐赛，令欧洲各国都开始抢夺人才与艺术资源，培养与扶植本国的艺术家，就像现在为了展现国力，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培养顶尖的运动国手一样。在巴洛克时代随之而起的，就是皇室开始盛行艺术学院。其中，法王路易十四为了控制艺术圈，重组皇家绘画暨雕刻学院，随后引爆了“风格之战”的争论。这在今天依然很常见，为了艺术理念的不同，学院当中的两派人马各拥其主，互相较量。在“风格之战”被拥戴的其中一位主角，就是前文谈到的普桑。普桑擅长神话、历史与圣经类的题材，他的作品带有古典的均衡美，很难见到强烈的激情，又有如同威尼斯画派那样田园诗歌般悠长的韵味，在宁静与庄严肃穆中，透露出一股哲学般的精神。普桑《阿卡迪亚的牧人》其中最为出名、最能强烈传达出普桑艺术主张的作品，是他于1638年绘制的《阿卡迪亚的牧人》（Et in Arcadia ego）。画面中有三位年轻的牧羊人与一位端庄的牧羊女，聚集在一个大石墓的周围，在普桑的笔下，牧羊女被描绘得有如古希腊罗马雕像般高贵。透过背景，有如威尼斯画派擅长描绘的澄澈蓝天，还有布满金黄色调的云彩，我们可以推测这应该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分；其中蓝色衣袍的牧羊人聚精会神地读着石碑上的刻字，而红色衣袍的牧羊人则一手指着刻字，并抬起头来望着牧羊女，似乎在告诉同伴他有了什么重大发现。石碑上的铭文是拉丁文，它的意思大概是这样的：我，死亡之神，甚至君临阿卡迪亚（Arcadia）这片世外桃源。阿卡迪亚就是乌托邦，传说中是由牧人与猎人居住的人间净土。在这个宁静安详的地方，画面如此优美，在你发现那行死神留下的絮语，深思字句的涵义以前，只会觉得这是件描绘田园风光的作品。然而刻在石碑上的铭文，却诉说着即使在富饶的理想之国，生命依旧短暂无常。普桑《刻法罗斯与欧若拉》，现藏于英国国家美术馆这个题材过去也由其他的艺术家来表现过，却不若普桑的作品来得平和而深刻。死亡仿佛不再令人畏惧，只是生命的必然走向。激情有令人着迷的魔力，平和有令人沉静的向往。两种都是伟大艺术的一面，随着时代审美的更迭而有推崇，有没落，却一样传达艺术家对生活、对美的看法，这都是在反映时代的追求与对文化、对自身的省思。接下来我们要介绍一对来自法兰德斯的师徒，其中老师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就是法国皇家学院“风格之战”中的另一位主角。而我们的目光，也要由意大利转向北边的法国。下一期，我们就进入鲁本斯的艺术世界。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15期：巴洛克时代的艺术浪子：卡拉瓦乔上个世纪90年代，有一幅17世纪的画作洗刷了冤屈，重见天日。这幅作品数百年来，历经颠沛流离，被漠视、被唾弃，背负赝品的污名。终于，一位艺术史研究生发现蛛丝马迹，展开跨海追查后，为这幅作品验明正身，最后在都柏林公开亮相。这个曲折的故事，被写成小说《失踪的名画：卡拉瓦乔与逮捕耶稣之谜》，故事情节从意大利到爱丁堡，织就出一宗不输给《达芬奇密码》的传奇。然而，这件身世坎坷的艺术品，他的创作者的故事，其实比画作本身来得要更为精彩复杂。这一切，就要从17世纪的巴洛克艺术时代说起。一度被认为是假画的《逮捕耶稣》故事又回到了意大利。意大利这个在文艺复兴时期高度发展的重要地区，因为浓厚的人文氛围、坚实的艺术基础与教廷力量的中心，在17世纪，仍然是艺术发展的先锋。此时，有一位重要艺术家出现了。他之于巴洛克艺术的代表性，就如同米开朗基罗之于文艺复兴；这两个人同样才华洋溢，同样有着烈火般的臭脾气，也同样因为艺术的天赋，在当代就受到人们热烈的拥戴，不断接受委托。即使两人活跃在不同的时间轴上，创作风格也南辕北辙，历史却再一次展现它巧妙的相似度。这位艺术家的名字，也叫做米开朗基罗，他叫“米开朗基罗·梅里西”（Michelangelo Merisi）；这位巴洛克风格的米开朗基罗，还有另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卡拉瓦乔（Caravaggio）。跟“达芬奇”一样，“卡拉瓦乔”这个称呼，并不是他本人的姓氏或名字，只是用来表示他来自于意大利北部的卡拉瓦乔区，怎料演变成他最知名的称呼。卡拉瓦乔自画像卡拉瓦乔的人生就如同他的艺术风格，惊世骇俗，充满戏剧性，在他不到四十年的人生岁月里，足迹遍布各地，包含罗马、拿坡里、米兰、威尼斯、西西里，马耳他……，简直是位说走就走的“艺术驴友”。但不受拘束的个性，也因此让他惹上诸多的麻烦与争议。很多时候，他四处游走是为了躲避债务、私斗、被判刑等各种问题，暴戾的因子，让他无法某一处安定驻留。卡拉瓦乔的艺术风格，在后世并没有立刻就引起高度关注。与他差不多同一时期的评论家费里比安（André Félibien），是法国巴洛克时期的重要艺术家普桑（Nicolas Poussin）的信徒，对于卡拉瓦乔不经过构图、不从古典雕塑中汲取灵感，并且直接雇用模特来作为参考的行为非常不能谅解，批评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破坏绘画。费里比安一开始掌握巴洛克时期皇家艺术学院的主流舆论，卡拉瓦乔受到这么一位重要人士的批评，在主流艺术圈名声也就可想而知了。在巴洛克时期的以后很长一段的时间里，由于对于古典秩序的发展与再次复兴，艺术学界对卡拉瓦乔的作品十分不以为然，甚至是觉得他的作品低俗又不入流。而抨击卡拉瓦乔生活放荡不羁、臭名昭著的评论者大有人在，教宗、同侪对他都不予置评。但与卡拉瓦乔同一个时代的市井小民却很喜爱他。道理很简单，因为他让艺术走进这些人的世界。卡拉瓦乔喜欢雇用社会底层的模特来成为画中人，于是我们在描绘严肃神圣的宗教画中，会看到民工、罪犯、妓女出现在画面中，摆出圣母、耶稣或圣人的姿态。这一点，被许多人批评是在亵渎宗教，比如现存在意大利纳沃纳广场（Piazza Navona）的圣路易教堂（San Luigi dei Frances）中，他的著名作品《圣马太与天使》，一开始便是因为太过于“不忠、不敬”而惨遭退货。卡拉瓦乔《圣马太与天使》除此之外，在卡拉瓦乔的画作中，即使没有文字或是导览的指引，观者也能清晰地在有如舞台灯光聚焦的画面上，立刻了解艺术家想要传递出什么样的讯息。故事在画面中宛如凝结在戏剧最高潮处，抓住你的眼球，带你进入一出舞台剧，而剧中演员是经常在你生活周遭出现的熟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典范与样板。这些人，甚至不是在文艺复兴中那些饱读诗书的人文学者，而是在阶级严明的时代里，被认为低下、恶俗的下层人民。就有评论者曾经这么说：这是一位集合了上帝与魔鬼的矛盾于一身的人。他离经叛道，却也因此让艺术更触动人心。就像德国小说家聚斯金德的著名小说《香水》，天才又疯狂的主人翁格雷诺耶那瓶惊世骇俗，却让人狂乱着迷的香水。卡拉瓦乔《圣马太蒙召》活在当代的我们，厌倦了艺术的秩序、完美，看过了艺术的变化与刺激，对于卡拉瓦乔的作品，会比十九、二十世纪的人们有更多的接受与喜爱。我们喜爱他，因为他真实。艺术评论家法兰欣·普罗丝（Franchine Prose）在卡拉瓦乔的传记里，感性地说出为何在当代的我们，会在沉寂了数百年之后，如此推崇一位艺术家。他说：天才是一个被肢解、拉扯的灵魂……他的一生好似圣经故事，将圣经的精髓——人的堕落、人的救赎、永生永世——压缩成人的一生……在他那些有教养、人模人样的艺术同行沉默数百年后，依然清晰可闻。下一期，我们就要来介绍这位被拉扯灵魂的艺术家——卡拉瓦乔——享誉当代的作品。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逆时针向《我们》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14期：巴洛克：一场权力的游戏十六世季末到十八世纪的欧洲，是民智开化的时刻。这个时代，被认为是专业领域天才辈出的世代，在科学探秘、地理新知、人文艺术，甚至是宗教信仰上，都接收了过去的铺垫与累积，开始有了丰硕的回馈成果。于是，社会环境与知识水平，都在全方面向前跃进。威尼斯制图师弗拉·毛罗绘制的弗拉·毛罗地图（1459年）。这幅地图是第一批绘有欧洲、非洲与亚洲的地图。海上的贸易带来财富、科技的进步加速知识与技术的进展，宗教上的反思让人们挣脱桎梏，所有的一切，都在宣告欧洲向世界全面扩张的时代，即将到来。巴洛克艺术，就在这样生机蓬勃的气氛中诞生，它上承文艺复兴，下启洛可可与浪漫主义，是艺术史上重要的转折点。艺术史上有个有趣的循环，就是许多流派的名称，在最初都是带有嘲弄的意思，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该风格独有的特定名称。例如我们上一期提到的“矫饰主义”，看得出这个名称是一种对于装模作样、肤浅模仿的调侃。而盛行于十七世纪欧洲的“巴洛克”也是一样，原先的涵义也是带有嘲弄的。有一种说法指出，“巴洛克”源自意大利语，表示荒谬或怪异的；也有一说“巴洛克”来自于葡萄牙语，意思是指“变形的珍珠”。不论是哪一种说法，都明确的指出巴洛克风格，是一种古典均衡的变异与变形。欧洲人最初使用这个词语，用来贬低十七世纪这批缺乏古典主义均衡特性的作品，然而艺术其实无所谓高尚或是低俗，有的只是在不同时空条件下的不同发展。如今我们在使用“巴洛克”的时候，也早已失去原先的贬义，成为一种独有的风格指称。让我们来看看，是什么样的时代背景，造就了“巴洛克”这样“变形的珍珠”？维米尔《带珍珠耳环的少》从外部经济环境来看，从十五世纪开始的地理大发现，让欧洲商业繁荣，经济快速发展，中产阶级商人纷纷崛起，趁机海捞一笔，他们有钱有闲，也想附庸风雅。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艺术家不像过去那样，只接受贵族皇权与宗教的赞助，也开始为商人服务。于是，艺术的创作渐渐脱离皇孙贵冑，走入一般民众的生活，越来越通俗化。我们会看到，这时期的肖像画不再只有教皇、国王或公主，商人或富豪也开始出现在画布上，成为主角。除了商业的推进，巴洛克艺术的发展，更与宗教改革息息相关。在宗教革命的背景下，基督教产生教派分裂，新教崛起，迅速集结广大的信徒，而处于下风、拼命挨打的旧教也反应过来，拒绝承认新教的正统性，与宗教改革运动对立。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风格，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下显得过时，不能展现新的气象；旧教的拥护者希望能有一种全新、却可以代表正统的艺术风格，还击新教带来的种种威胁。这是个多元、权力关系纠缠的时代。宗教与商业之间的利益纠葛、大国与大国间的较量，成了推动巴洛克风格发展的主因。老扬·勃鲁盖尔及鲁本斯所画的《伊甸园与亚当的堕落》因此巴洛克艺术在发源地意大利、西班牙、日耳曼国家与法兰德斯地区受到接纳，却在宗教改革成功的地区遭到了抵制；简单来说，在旧教涵盖的地区，鼓舞雄壮华丽、能展示强大世俗权力的艺术形式，而在新教发达的地区，则尊重自由风格，并且崇尚物质生活。可以说，巴洛克艺术象征权力与荣耀上帝，因为需要歌功颂德，引起人们强烈的激情，巴洛克艺术风格强调一种运动状态以及转变。例如，画作中人物的身体姿态与情绪上的变化，一改文艺复兴时期重视均衡的表现方式，而喜欢呈现出不稳定、紧张、亢奋的戏剧性效果，追求形象逼真的量体与强烈的空间深度；比起古典风格常常出现的直线和水平线，巴洛克艺术家显然更喜欢使用带有张力与感情的弧线和对角线。简单来说，我们在观看文艺复兴作品时，会感到一种平静与和谐，而在观看巴洛克风格的艺术作品时，则会感受到一种澎湃的激昂情绪。伦勃朗《月亮与狩猎女神》十九世纪的德国文学家尼采曾经说过：“伟大的艺术衰亡之际，巴洛克风格便产生了。当古典主义艺术变得过于苛求与严厉的时候，巴洛克便以一种轻松自然的现象出现。”虽然这样的说法被艺术史学家驳斥，认为这两种艺术的来源各有不同，无所谓哪种风格衰落或消亡，它们是同样并进与存在的永恒艺术表现形式。然而尼采的看法，可以代表一种常见的观点，就是做为文艺复兴与古典主义的反动，巴洛克因此而生。但就像艺术不能用简单的二元分法划分一样，风格发展也不应如此单纯地用地域划分。巴洛克在发展过程中，逐渐脱离了最初的宗教使命，席卷欧洲成为一种纯粹的风格发展，因此在生活在新教影响里的艺术家，例如最代表的荷兰艺术家伦勃朗（Rembrandt），也受到巴洛克艺术的影响。凡尔赛宫是标准的巴洛克式建筑而在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特色上，也与文艺复兴风格有很大的不同。具有动感且华丽多变，是巴洛克建筑的一大指标，金与银等华贵的媒材，也经常被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师使用在建筑上，他们也企图创造更有层次与深度的空间格局。巴洛克建筑善于利用空间中的光线，制造丰富的变化性——正如前面所述，就是能怎么表现出华丽壮阔，就怎么来。直到今日，我们能仍看到许多富丽堂皇的欧式建筑，说明总会打上“巴洛克风”。接下来的几期，我们将带领听众进入巴洛克艺术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不同地区出了许多位重要的艺术大师。下一期，我们将先再次回到意大利，从巴洛克的发源地介绍起。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逆时针向《我们》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13期：给“完美”的挑战书：矫饰主义艺术，似乎总带有一种创新与反抗传统的精神。但若是那些绘画大师的高超技法，已经将画面传达得那么和谐、隽永，可以说是完美，那么，带有一点点反骨的脾气，并且立志以绘画、雕塑作为毕生志业的艺术家，会不会因为前人竖起了难以超越的屏障，感到气馁？大多数的人，只能依循传统，继续发扬前人的精神。然而身为一个创造者，可能会不服气：为什么我只能活在前辈的阴影之下呢？就算画面的色调再完美，人体姿态的表达再和谐，我也只会称为“下一个米开朗基罗”或“下一个拉斐尔”。身处在已经人才辈出、再也无法更成熟发展的时刻，艺术，还能够做出什么样的变革呢？于是，矫饰主义（Mannerism）诞生了。为什么会用“矫饰主义”这样的称呼呢？有一幅现存于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Uffizi）的作品，就是最为典型的代表，很能说明情况。我们来看巴米加尼诺（FrancescoParmigianino）的这件作品，《长颈圣母像》（Madonna with theLong Neck）。巴米加尼诺《长颈圣母像》如果你对我们介绍拉斐尔时还有点印象，应该会记得拉斐尔与他的老师都十分擅长这类宗教题材，并且能将画面表达得柔美与和谐，传达出一种悠闲与舒适的韵味。然而从《场景圣母像》的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到同样是圣母怀抱着圣婴的题材，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巴米加尼诺将画中人物的姿体过分拉长，看起来十分古怪。你可能会想：天啊，这样像长颈鹿一样的身体，简直比现在的明星精修图还要超过！尤其占据画面焦点的圣母，她的脖子长得叫人匪夷所思，为了描绘出一种S型的身体曲线，圣母脖子扭转的动线与比例，都超越了一般人的认知。除此之外，她单手环抱着的圣婴，型体也完全不能称之为婴儿，身体被拉长得说是十二三岁的孩童也不为过。从圣母到圣婴的姿态，我们可以看出艺术家对蛇形结构的钟爱。这件作品还有个地方，与过去古典时期及文艺复兴的表现极为不同，就是在构图上极为不均衡，人物几乎都集中于画面的左边，造成观看的时候有种左重右轻的不稳定感。格列柯（El Greco）所绘制的《洗礼》即使在构图上刻意做出了调整，并在人物形体上做出夸张的变形，但不能否认，《长颈圣母像》仍然保有着古典的高雅韵味，这也是《长颈圣母像》成为矫饰风格的代表作的原因之一。从这件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矫饰主义”不像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与提香，试图在艺术中传达人文情怀，而单纯从形式着手，以更夸张的方式去表达物像。但是矫饰主义是不能与前代切割的，在巴洛克艺术还没成为下一个重要的历史进程以前，矫饰主义成为一种过渡，是文艺复兴高度发展后的分支与可能性。也就是说，文艺复兴的永恒与完美艺术风格，并没有被被打破，矫饰主义是一种形式上更为夸张的变形和延伸。有许多矫饰主义的艺术家，依旧迷恋文艺复兴大师，例如他们喜爱米开朗基罗对于人体与肌肉比例、姿态的描绘方式，就在这个基础上，试图在造型上琢磨更多的变化，甚至可能会因为过度讲求形体的结构，而忽略了让画面协调的整体感以及透视法。不过，除了形式的过度讲究之外，还有一些艺术家仍然在思考，究竟还有没有其他方式能让艺术更往前一步？于是有些艺术家从内容着手，意图创造出画面中难解的谜团。阿尔钦博托《四季系列之春》更有艺术家受到前代大师的影响，展现出极具个人符号的艺术语汇。我们接下来要介绍的这位意大利肖像画家阿尔钦博托（GiuseppeArcimboldo），就是受到达芬奇启发，成为矫饰主义发展时期的一道特别的风景线。比起规规矩矩地描绘人的眼睛、鼻子、嘴巴，阿尔钦博托显然更喜欢运用各种不同的元素，诸如花草、蔬果、动物，甚至是书籍、铁器等，将它们趣味排列，取代五官的特征，这也使他异于同时期的艺术家，受到众人瞩目，得到很高的声誉。你可以看到他的作品中，玫瑰是腮红与下巴，雏菊是衣领⋯⋯而在另一件作品中，葡萄组成了头发，蘑菇成为了耳朵⋯⋯不论男女老幼，都能在他的画面里，得到一种共同的、通俗的、又有些荒诞的欢乐感。阿尔钦博托《园丁》于是，“组合肖像”成为阿尔钦博托独创的符号，也让他难以被归类进任何一个流派。不过也由于这种特殊性和趣味性，使他从还在世时，就饱受被抄袭与模仿的困扰。我们由此可以看到，在一个时代发展到登峰造极以后，艺术家仍在探索着更多的可能性，创新使得人类智慧得以更精益求精；而艺术家就是创新者的前锋之一。即使是十六世纪的阿尔钦博托，经过了几百年后，当我们观看时，仍不免赞叹这个不同凡响的脑洞！甚至放在当代艺术中，也一点都不过时。矫饰主义虽然是创造力还在摸索的过渡时期，却也是个不可避免的过程。下一期，我们就要进入西方艺术上另一个转化的巅峰──十七世纪的变形的珍珠，巴洛克艺术。
【标题】“和艺术一起旅行”第12期：杜勒——跨越阿尔卑斯山也要追星延续上一期，我们谈到文艺复兴初期一位重要的尼德兰艺术大师，范·艾克，与他和哥哥共同制作的《根特祭坛画》。而除了接受委托制作宗教画外，范·艾克也游走于贵族富商间，替他们绘制肖像画。范·艾克《阿诺芬尼的婚礼》其中一件《阿诺芬尼的婚礼》（The Arnolfini Wedding Portrait），它的知名度不亚于《根特祭坛画》，因为画面种隐藏着许多值得讨论的讯息。这件《阿诺芬尼的婚礼》，是由意大利富商阿诺芬尼委托范·艾克进行制作的，纪录一场他与新娘的婚礼，在画作上有艺术家用拉丁文签下的一段话：杨·范·艾克在场，1434。这张画充分体现了尼德兰地区在十五世纪时候的风俗民情，描绘一段神圣又美好的婚姻，而艺术家与上帝是他们的见证人。新郎站在左侧，而新娘站在右边，将右手交予新郎的左手，代表着两人庄严的结合。以油料作为调和剂，此时已经被艺术家娴熟地掌握。我们在上一回所述到，油料能更完美的呈现出层次感以及透亮感，因此艺术家在这件作品中，描绘了许多可以反光的物体，例如金属吊灯与镜子。画面里镜子里面的细节从镜子的反光中，我们甚至可以看到画家与见证人的形象，这是艺术史上第一次，我们如此直接地感受到艺术家的在场，亲眼看着这一切，而我们这些观者，彷佛就是艺术家的眼睛。画面中，还有许多细小的物品描绘，例如地板的拖鞋、墙上的念珠、床边的小扫把、窗台与桌上的水果等，看起来是如此的日常与真实。许多人解读画面中的符号元素，例如烛台象征着上帝的在场，狗象征着忠诚，而镜子代表了纯洁与明亮清澈的眼睛等等。但这么多的细节，都指向了艺术家描绘物体的功力。耐心地、仔细地刻画物体的细节，是北方文艺复兴不同于意大利文艺复兴艺术家的独到之处，他们就像范·艾克这面精准反映出物体的镜子一样。著名的艺术史学者宫布利希甚至这样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做个不至于太离谱的猜测，凡是卓越的呈现花朵、珠宝或布料等美丽的外貌的艺术家，可能是出自于北方，尤其是尼德兰艺术家之手；而凡是带有粗率简朴的轮廓、清晰的透视法、能够稳定掌握人体之美的艺术家，就可能是意大利艺术家的作品了。”北方文艺复兴的重要大师们，除了活跃于十五世纪的范·艾克以外，在往后一点时间的十五至十六世纪里，还出了一位日耳曼地区的大师杜勒（Albrecht Dürer）。杜勒自画像十五世纪前后，意大利是艺术家心目中重要的艺术发源地，年轻的杜勒也深受吸引，他几次长途跋涉，穿过阿尔卑斯山进入意大利，拜会了许多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其中也包括前几期我们提到的威尼斯画派艺术家，乔凡尼·贝里尼就是杜勒极为仰慕的大师，他们也有过会晤。杜勒向大师们学习重要的艺术知识，并将这些知识带回阿尔北斯山以北的故乡，这为求新知而不远千里的坚定，简直堪比玄奘取经。为艺术鞠躬尽瘁的精神、无穷的热情与出色的观察力，都成为杜勒日后被誉为文艺复兴时期日耳曼最重要的艺术家的原因；而这一切，源自于他深谙新知识对技术革新与改进的重要性。在出入阿尔卑斯山的时候，杜勒也运用观察力，将山谷间如画的风景以水彩画记录下来。不同于我们先前介绍过的几位文艺复兴艺术家，大部分只着墨于他们在蛋彩画和油画上的成就，但是在提到杜勒的时候，经常会先谈到他在水彩与版画领域的杰出贡献。杜勒《野兔》《野兔》（Young Hare）就是杜勒运用不透明颜料绘制的一件水彩画，充分展现出他对物像精准的观察。动物的题材深具挑战性，兔子的毛发从不同方向生长，导致光影斑点错落，不像表面光滑的物体一般，能够好好的掌握光影变化。然而尽管色彩、光线与肌理成为巨大的阻碍，杜勒仍用极为科学观察的手法，跨越了这道难题。从画面中，我们更可以感受到一束明亮、温暖的光线从左上方投射下来，并在兔子的右边留下一道阴影，也因为融入阴影的描绘，使兔子的耳朵与身侧的毛发得以呈现的更细致。细看兔子的眼睛，甚至能见到眼球反映着兔子所身处的外部空间，两块光点乎是透入的窗户的阳光，可见杜勒极有可能是在工作室里面，对兔子做精准的描绘，也因为如此逼真，我们仿佛真的看见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蜷缩着身体，灵敏的观察着外界状态。杜勒《祈祷之手》另一件同样描绘细致的《祈祷的手》，是杜勒为了一系列《海勒祭坛画》而制作的近似之作，可惜《海勒祭坛画》已经在十八世纪因为大火而焚毁，幸好《祈祷的手》留存了下来，现在保存在奥地利。关于这双手，有一个流传甚广的故事。听说杜勒自幼家贫，为了学习艺术，与同样对艺术充满憧憬的兄长商量，先让一个人去工作，赚钱提供另一位学习，并在先学习的那一个学成归来后，再反过来资助对方。于是杜勒先接受哥哥的供给去习艺，却在回到家乡后，发现哥哥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双手给磨得不再适合画画了。杜勒深受感动与震撼，于是在哥哥睡前祷告的时候灵感乍现，画下了这幅《祈祷的手》……这个故事被经过辗转流传，已经被改编成许个不同的版本，也有一种说法是朋友，不是哥哥，甚至经过学者考究，这幅画的参考对象，极有可能是杜勒本人的手。不论传说故事的真相为何，在真真假假的历史流转中，有形的东西仍旧被保存下来，并且让世世代代都为之倾倒赞叹。我们在看到《祈祷的手》的时候，依然着迷于杜勒逼真而写实的素描功力，这就是艺术能够超越时空而直指人心之处。下一回，我们要再稍稍将时间朝近代拉近，进入十七与十八世纪的“变形艺术”。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张一益《Promise》逆时针向《我们》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11期：在比荷卢，寻找发明油画的那个人上一回，我们提到了威尼斯画派的吉奥乔尼与提香，本期，我们要接续着谈提香一件重要代表作品。提香《乌尔比诺的维纳斯》 这幅《乌尔比诺的维纳斯》（Venus ofUrbino），是西方描绘裸女姿态的典范。提香画了一位姿态慵懒的美女，横躺在椅子上，右手抓着花簇，左手横在身侧遮住私密部位。后方，一大片黑幕遮住了左边的画面，右边则表现出一个室内空间，还有两位仕女身分的人，似乎正为找寻甚么东西，最后方，则是透过窗框所看见的户外景物。 在吉奥乔尼一件《入睡的维纳斯》（Sleeping Venus）里，我们也能看见这个斜躺裸女的姿态。据传在吉奥乔尼逝世以后，就是由提香来完成，因此，这两件作品的构图形式非常相似，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吉奥乔尼《入睡的维纳斯》 与《入睡的维纳斯》不同的是，《乌尔比诺的维纳斯》的美女不是置身在一片田园与牧歌声中，提香将她安排在华丽的室内里，可以看出，这是一位身分华贵的少妇。据考证，这件作品中的女子应该是乌尔比诺的女公爵埃列奥诺拉。 女公爵身体线条丰腴，全身姿势与她脚边的一只狗，达成了视觉上的平衡感。这位少了诗歌与田园情调的维纳斯，似乎多了几分俗世感，有趣的是，据说提香本身就是个极为“俗世”的人，他靠着肖像画与投资家财万贯，可以说是非常爱钱的画家呢！ 马内《奥林匹亚》斜躺裸女的姿态，在后世被广为流传与使用，最有名的就是印象派艺术家马内（EdouardManet）那件在当时惊世骇俗的作品《奥林匹亚》（Olympia），往后我们提到印象派，会对这件作品有更多的深入的诠释与探讨。 谈完了威尼斯画派，是不是对意大利的文艺复兴也有了初步的认识了呢？而我们的意大利文艺复兴之旅，也随着威尼斯的落幕暂告一个段落。但是，就像意大利不同城市间的艺术发展有着不同的面貌；要知道，广大的欧洲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国家，也有着形形色色的艺术面貌。 我们今日就越过阿尔卑斯山头，进入到现今的德国、法国、英国以及比利时等地，来了解在文艺复兴的北方，那里的艺术家有又有甚么样不同的发展。 让我们稍微把时间往回推，来看一位发明了油画的尼德兰艺术大师，他就是杨·范·艾克（Jan van Eyck）。 范·艾克自画像“尼德兰”这个地域，大约在现今的荷兰、卢森堡、比利时这块地区。在荷兰的十七世纪艺术黄金时代还未来临以前，这个地区就出过几位声名赫赫的艺术大师，其中，活跃于十五世纪左右的范·艾克，就是最为知名的艺术家之一。 先来说说为什么说范·艾克是油画的发明者呢？ 在过去，艺术家习惯使用黄蛋和蛋清作为融合颜料的调和，使颜色能固着在画面上，称作“蛋彩画”。但由于蛋彩容易干掉的性质，艺术家在作画时一次只能上一点点颜色，并且只能施以薄薄的一层，无法做出完美的过度与渐层色，这让当时的画家们都很困扰。为此，范·艾克大胆改进了调和剂，使用以亚麻仁油为主的油料，来取代蛋的调和剂，因此产生了我们熟悉的“油彩画”，也就是油画。 用油作为调和媒介，大大改变了平面绘画的发展。艺术家作画可以更为仔细与准确，完成的画面，也带有一种奇迹似的光泽感，可以说，油彩画缔造了写实主义的新风格。 其实早在十四世纪，就有人试图使用油料来作画，然而一直只停留在实验与尝试的阶段，在范·艾克所处的时代，尼德兰地区的艺术家对这个媒介有了重大的突破。后世习惯将其归功于范·艾克，可以想见他的绘画技巧是如何的高超卓绝。 而油画也成为后世主流的绘画媒材，一直到现今，我们都仍在使用更为精进的油画颜料来作画。 《根特祭坛画》闭合时范·艾克的哥哥胡伯（Hubert vanEyck）也是一名杰出的艺术家。两人一起合作的完成的《根特祭坛画》，是非常重要的作品。这件祭坛画在画框上留有铭文，说明一开始是由哥哥胡伯进行绘制，并于1426年由弟弟接手制作。 祭坛画是一种可以打开与关闭的画组，当祭坛关闭时，外面共有9幅画作，只有当礼拜的节日到来时，祭坛画的两侧才会随音乐打开，人们才得以见到内层的12幅作品。 《根特祭坛画》的外层共分三层，描绘的是四位先知与预言家、“天使向圣母报孕”图，以及四位圣人与捐赠人。内层的上侧则是描绘《旧约圣经》的主要人物，从左至右为：亚当、唱歌的天使、圣母玛利亚、圣父、施洗者圣约翰、奏乐的天使以及夏娃。内层的下侧则描绘了“崇拜神秘的羔羊图”，其中位于最左方的正义骑士于1934年被偷窃，因此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后世为了填补而制作的复制品。 由于胡伯原先制作的地方已被范·艾克补笔润饰，不能确定有哪些部分是由胡伯来做的，不过，我们还是可以从画作上发现两种新旧的风格。 例如在祭坛画外侧上层右边的女先知、中层的圣母，以及内层上侧中央的圣父、圣母和施洗者圣约翰，衣袍僵硬地罩在身上，没有自然的垂坠感，还带有文艺复兴以前的中世纪歌德艺术风格，应该是出自于胡伯的手笔。 《根特祭坛画》打开时先前我们提到，意大利地区的文艺复兴艺术家，特别重视透视的技法，马萨奇奥（Masaccio）率先将单点透视引入绘画，引起艺术家们对透视法狂热的探索。 与此同时的尼德兰艺术家，却对透视法有不同的见解。他们根据人观察物体时视觉运动的方向，做出连动的调整，于是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绘画风格呈现出“多点透视法”，也就是画面中仿佛有多个视点彼此在运作，与中国古代水墨画构图极为类似。《根特祭坛画》就是运用了这种多点透视的方法。 除了尼德兰地区的艺术风外，还有许多地区的艺术风格样貌。下一期，我们将继续我们在阿尔卑斯山以北的探索之旅。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张一益《Promise》许傅《你》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10期：吉奥乔尼与提香，戏剧性的师兄弟延续上一期，我们提到了威尼斯在文艺复兴时期，有别于其他地区发展的艺术特征，而威尼斯画派的创始者贝里尼，在后世甚至有一款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粉红气泡调酒。有趣的是，就在贝里尼过世以前，他的最后一件作品，就是一幅和酒有关的油画创作。《众神的盛宴》《众神的盛宴》（The Feast of the Gods）这幅画，取材于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的《变形记》，描述在酒神巴克斯（Bacchus）的盛宴中，生殖之神普里阿普斯（Priapus）因为行为不检，在宴会中出糗的故事。画面左方身着蓝色衣袍、头戴葡萄叶头冠的小孩就是酒神巴克斯，斜躺在画面最右边的是山林仙子洛提丝（Lotis），在她身侧的普里阿普斯禁不起诱惑，偷偷掀起洛提丝的裙子，但是驴子的叫声却让他当众出糗，众神因为这件事而取乐。这个题材表现，展现了优雅俏皮的文艺复兴期宫廷风俗，也让我们了解到，此时期艺术家已经从严肃的基督教题材，转向为带有异邦色彩的欢乐题材。贝里尼的两位学生──吉奥乔尼与提香，更将威尼斯画派发扬光大。其中，提香就为老师的这件作品做了背景的补充。学界普遍认为，画面背景处的树林应该是另一位威尼斯画家所绘，而后方的天空，不如贝里尼画的那么澄澈，应该是由提香来绘制的。贝里尼用光线与色彩创造了宁静而悠远的世界，使得威尼斯画派在文艺复兴中成为独树一格的亮丽风景，而他的两位学生也追随着老师的脚步，运用光线与色彩去统一整个画面。《暴风雨》提香的师兄吉奥乔尼，可以说为威尼斯画派带来革命性的成果。可惜吉奥乔尼很早便因瘟疫逝世，留存下来确定为他手笔的画作，仅仅只有五至六幅。他的艺术生涯在三十多岁便划下句点，戛然而止的年岁与难以确定的身分，如同他最为知名的画作《暴风雨》（Tempest）一样，对我们来说仍是一团迷雾，可以说是最为神秘的欧洲艺术大师之一。《暴风雨》是一件极为神秘的画作，没有人能准确指认吉奥乔尼所构思的，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事？它充满谜团，耐人寻味。作品的远景描绘出暴风雨来袭前的气息，空气中饱含阴郁的水气。前景中的人物里，左方有一位看似友善的年轻牧羊人，而右方是一位正在哺育婴孩的妇女。有别于过去“人物为主、风景为辅”的描绘，在这张画里头，人物反而变成了次要的元素。虽然人物的描绘并没有特别仔细，而且带有朴拙的感觉，但是渗透于画面中的光线和空气，使整件作品和谐而融洽；交织雷光的浓厚云层，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仿佛跳出了仅仅作为陪衬的背景描绘，成为一种新的题材展现出来，有人认为，这就是风景画的源头。传闻吉奥乔尼善赋诗文且有音乐天赋，他的作品也延续老师柔和与明亮、温暖的色调，又因为他非常崇尚达芬奇所发明的“晕涂法”，经常运用此种技法来作画，而使他的画作显得既有诗意又富含深意。在他的画作里，经常会看到带有象征性的事物。《老妇人的画像》例如一件创作于1508年的作品《老妇人的画像》（Old Woman），画中的老妇手拿一张字条，上头用拉丁文书写着“跟随时间”，就像在暗指着老妇随着时间而老去，带着强烈的象征意涵。这种题材，在文艺复兴时期非常的少见，文艺复兴晚期著名的画家兼建筑师瓦萨利（Giorgio Vasari），就极为推崇吉奥乔尼，认为他与达芬奇都是超越时代的艺术家，可以说，他们真正走在同辈人的前头。和他的老师一样，在吉奥乔尼逝世以后，有一些作品是由师弟提香来帮忙完成的。吉奥乔尼为威尼斯画派带来了革新，却太早走向生命的尽头，而相反的是，提香活到了将近一百岁。他在漫长的生命中，将威尼斯画派发扬光大，使他几乎和米开朗基罗齐名，甚至有个有趣的传闻，说当时国王在参观提香的画室时，捡起一只掉落的画笔交给提香，还幽默说道：“世界上最伟大的国王，帮最伟大的画家捡起一只笔。”在当时浓厚的阶级意识中，足足可以看出提香的知名度与受宠程度了。有学者认为，提香不像达芬奇一样学识渊博，也不像米开朗基罗及拉斐尔一样，性格独特或才华洋溢，提香就仅仅是位技巧高超的画师。相较于对他作品的赏析，他个人的传闻逸事，更为人津津乐道。尽管有这类的观点，但提香却能够与声誉卓著的文艺复兴三杰比肩，并且受到皇室贵族的礼遇，可见他对于艺术上的贡献，还是不容小觑。《神圣的与世俗的爱》提香在老师贝里尼过世后，才成为最有名的气的画家。他25岁的时候，当时某位意大利政界人物与他的妻子结婚，提香为他们所画的一件作品《神圣的与世俗的爱》（Sacred and Profane Love），画面中央有一个的储水的石槽，两位女子分别坐在两侧，一位衣容整洁端庄典雅，一位赤裸身体光彩照人，女子中间则有一个长着翅膀的男婴，将右手伸入石槽里。画面中三位人物的身分，目前学界仍然没有定论，然而人物光滑的衣袍和肌肤形成对比，色泽与光感的表现，这些威尼斯画派的特色，都是其他地区画家无法比拟的。这件作品现存于罗马的博尔盖美术馆（Galleria Borghese），几乎可以说是名符其实的镇馆之宝，在1899年时，这张作品的价格甚至比馆内其他所有艺术品价值的总和都还要来得高。下一期，我们要介绍提香同样重要的代表作，并且带领听众继续向北，越过意大利边界与阿尔卑斯山，深入欧洲其他地区遍地开花的艺术成就。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 张一益《Promise》《Spring》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9期：欢迎光临威尼斯，来品尝贝里尼的温暖 除了佛罗伦萨与罗马，在意大利的东北方，还有一个在文艺复兴晚期的重要城市，那就是美丽的水都威尼斯。威尼斯，由加纳莱托在1730年所绘被运河分隔的上百多座小岛，相互以桥梁相连，组成了威尼斯。这里还有“水之都”的别号，就因为其中错综复杂的水道。船，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主要的交通工具，今日，我们在游历威尼斯的时候，都会乘坐一下贡多拉小船，伴随着船夫的歌声与粼粼波光，穿梭在街角相连的小桥流水中。在这里，璀璨的光线经常随着波光折射，跃入人们的眼中；明亮的光线在氤氲的水气中跳跃，带来鲜活和欢愉的气息。这座城市在文艺复兴时期，繁盛程度不亚于佛罗伦萨。这里商业发达，人民生活富庶，整个城市氛围积极向上，蓬勃且富有朝气。虽然受到文艺复兴的影响较晚，却在接受影响之后，转化为独属于自己城市特色的艺术语汇。 圣马可图书馆位于圣马可广场的圣马可图书馆，就是在高度文艺复兴时期下，威尼斯最为壮丽的建筑，它的设计者珊索维诺（Jacopo Sansovino）虽然来自于佛罗伦萨，却将古典建筑赋予了新意，让建筑体展现出威尼斯的城市特色，光线与水气，仿佛模糊了建筑体的尖锐轮廓，让色彩更为跳脱出来。在天光水色的掩映之下，这里的艺术家也经常在画面中呈现一种明亮、富有层次的温暖色调；与中世纪前期的艺术家，甚至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其他地区艺术家，有着很大的不同。暖色调是泛指红色、黄色这一类的色调，这类颜色就像黑夜中的火把，容易给人带来温暖和热烈的印象，也成了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艺术家们的特色。 提香的作品《圣母升天》中世纪前期的艺术家，对于色彩的掌握并不那么在意，他们更为重视画面的构图，色彩只是完成画作的最后一道点缀和装饰；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等地的艺术家，在画作上也不常使用统一的色调，并且对于暖色调的应用，还是比较少见的。有别于着重透视构图技法、理性均衡的艺术风格，在威尼斯画派的创作里，我们能够藉由色彩，感受到这座城市弥漫着热烈和喜悦之情——这点是区别他们与其他地域艺术发展的重要分界。今天，我们就要来聊聊这座城市里的三位艺术家，他们充分展现出威尼斯的艺术情怀，彼此更有着师承关系。他们是威尼斯画派的创立者乔凡尼·贝里尼（Giovanni Bellini），与他的两位高徒：吉奥乔尼（Giorgione），和威尼斯画派中最为著名、影响后世很深的堤香（Titian）。 “贝里尼调酒”的发源地“哈利酒吧”关于威尼斯画派的创始者乔凡尼·贝里尼，或许有些人听过以他命名、并且举世闻名的一款调酒。这款“贝里尼调酒”的发源地“哈利酒吧”，如今就在隐身在圣马可广场码头边的小小角落里。在二十世纪中叶，哈利酒吧创办人希普里尼（Giuseppe Cipriani）创作出了一款调酒，起初没有特别取名，但某一次看过贝里尼的画作后，希普里尼就觉得画中人物衣袍温柔的粉色调，就像酒呈现出的粉嫩色泽，于是这款以白桃入味、口感清新的气泡调酒，就用“贝里尼”来命名了。 据说，让希普里尼得到灵感的贝里尼作品，就是现存于威尼斯一间小教堂中的祭坛画《宝座上的圣母与圣人》。贝里尼《宝座上的圣母与圣人》贝里尼受到许多文艺复兴前期艺术家的影响，但在描绘光线明暗与丰富色彩层次的自然风景上，比这些艺术家表现得更为深刻和迷人。这件《宝座上的圣母与圣人》是贝里尼在75岁高龄时创作的，充分展现艺术家晚期的艺术风格。画面中承袭了他一贯深邃的空间感，整件作品完整而丰富，光感明显，比他年轻的作品来得更加柔和，人物轮廓的边缘线也不再锐利。圣母抱着圣婴端坐在宝座之上，成了画面中主要的焦点，在圣母的宝坐下方，天使轻柔的拉奏着小提琴，圣母怀里的圣婴举起小手，就像是在给祭坛前的圣徒赐福。而圣母左右两旁，分别是四位圣人：拿着钥匙与书的圣彼得、手持棕梠叶及破车轮的圣凯瑟琳、圣阿波罗尼亚，与拿著书研读的圣杰诺米。据说贝里尼调酒的命名灵感，就是那位拉着提琴的天使，身上的粉橘色外袍。而圣母衣袍的宝蓝色调，和圣杰诺米的红色衣袍色调，都极为漂亮、饱和；尤其是圣杰诺米身上这种“威尼斯红”，色泽鲜丽，运用亚麻仁油做为媒介，层层叠在画面之上，是其他地区的画家未曾使用过的。 贝里尼调酒这件作品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色泽，有着大整体的统一色调，圣母、圣婴、天使与圣人，逼真鲜活，就像真人一样，却又不失高贵神圣的神态。我们先前提到拉斐尔的老师培鲁季诺时，也提到他是位极受欢迎的宗教画师，擅长表现人物画面的和谐。然而即使是培鲁季诺，也无法如此有血有肉，呈现出神性与人性的完美融和。文化艺术的发展，及使源头相同，但在不同地域中孕育出来，也会有着不同的面貌；同理，虽然师承一脉，但师徒之间的传承，有时候也会迸出不同的火花。下一期，让我们继续畅谈威尼斯画派中的另外两位艺术家，贝里尼的两位杰出子弟──吉奥乔尼和堤香。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音背景BGM：张一益《Promise》《Spring》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8期：在巨头大合照里寻找拉斐尔 上一期，我们谈到了米开朗基罗绘制的西斯廷礼拜堂天顶画，以及在最后提到了年少成名的拉斐尔，这一期，我们要来谈谈拉斐尔的杰出作品。 拉斐尔的父亲是一位宫廷画师，因此他自幼对艺术耳濡目染，16岁的时候便到培鲁季诺的手下当学徒。拉斐尔的老师培鲁季诺，擅长宗教绘画题材，画作人物形象庄严，有着说故事一般的剧情画面，很受当世欢迎，也是颇具名气的画家。培鲁季诺受阿尔卑斯山以北的文艺复兴艺术表现形式影响，强调画中人物脸部的完美与和谐，这点深深影响了拉斐尔。《西斯廷圣母》（The Sistine Madonna），收藏于德国德累斯顿艺术博物馆拉斐尔在年少时期待在佛罗伦萨，之后接到罗马教皇的聘雇邀请，于是年仅25岁的拉斐尔，便来到罗马，为教廷工作并长住于此。佛罗伦萨时期的拉斐尔，已经画不少圣母相关的题材，并且持续创作这类题材。温柔甜蜜的圣母脸庞，就是拉斐尔最知名的表征，也成为后人喜欢套用的圣母典范。 若说米开朗基罗的上帝形象令人屏息，是阳刚的，充满力量的；那么拉斐尔的圣母形象同样深植人心，是阴柔的，秀美的，满怀着慈爱与关怀。《圣母与圣子》（Madonna dell Granduca），收藏于佛罗伦斯皮蒂宫有一件保存在佛罗伦萨的《圣母与圣子》，可以清楚看到拉斐尔对人体的姿态有着很好的观察。圣母单手环住圣子的臀部，支撑他的重量，另一只手拖住圣子的身体，五官皆用简化的表现方式，却显得优雅而细腻，整个画面精致又和谐，单纯又朴实，传递出古典时期的美感。虽然有人认为这样的画作过于单纯与浅显，但这就是拉斐尔受到欢迎的一大因素，因为正是这样的作品，才能雅俗共赏。《美惠三女神》除了宗教画，拉斐尔也有一些取材自古希腊神话题材的作品。例如《美惠三女神》（The Three Graces），将希腊神话中跟在女神维纳斯身边，象征着真善美的三位女神，描绘成三位坦然展现肉体的曼妙女子。三位少女包环彼此，手中各执一颗苹果。拉斐尔安排的构图，也是后世公认，最具知名度的三女神题材作品。《美惠三女神》与另一幅年代相近的《寓言（骑士之梦）》（Allegory (Vision of aKnight)），被认为是同一个概念的延续，如同一个故事的上下集。《寓言（骑士之梦）》《寓言（骑士之梦）》的构图也是三个人物，正中央是一位年轻的骑士，躺在马鞍上沉睡，一左一右却来了两位少女，左方的少女左手拿剑，右手拿书，象征着战士与真理，像是希腊罗马神话里阿西娜的形象；右边的少女则穿着较为华丽，手中握着美丽但却容易凋零的鲜花，像是代表了女神维纳斯。这样的三角构图让人好奇，睡梦中的骑士究竟要抉择哪一位少女呢？这两件作品放在一起联想，会有不同的解读方式，有人认为骑士最终的选择是剑与真理，也有人认为拉斐尔隐含选择鲜花的决定。不过，部分学者始终认为这两件作品的画面不甚协调，应改只是相同类型的画作，而不是一起创作的系列。 《雅典学院》拉斐尔从佛罗伦萨来到罗马之后，开始接受教廷与商人的委托，装饰许多壁画，其中最著名的壁画，就是装饰在梵蒂冈使徒宫的《雅典学院》（Scuola di Atene）。这件作品是古今先贤穿越时空、齐聚一堂的顶级大合照，拉斐尔将不同时空背景的哲学、艺术、科学等各领域的名人凑成堆，代表的是人类智慧的凝聚与结晶，也体现了文艺复兴时代的高度精神。我们先从画面中描绘的建筑物看起，这种仿古的罗马式建筑大圆顶，来自于当时知名的建筑大师布拉曼帖（Bramante）。而画面中的主要人物一字排开，更是受到他的老师培鲁季诺构图风格的影响，前景人物呈现环状的排列方式，与后方建筑的拱顶相互呼应。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这件作品的视线焦点，是在画面正中央一位红袍长者，与一位蓝袍的年轻人。这两位人物，就是年长的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与他引以为傲的弟子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右手朝上，食指指着天空，左手拿着《理想国》这本书，代表柏拉图注重形而上的抽象概念；年轻的亚里士多德则右手掌心向下，左手上拿着自己的著作，代表着他关注的是人伦社会的建构。有趣的是，这两位先哲虽是师生关系，最后却走向相反的道路，那句著名的“吾爱吾师，更爱真理”便是亚里士多德形容自己与恩师的关系。这一点，被拉斐尔完美捕捉下来；而柏拉图的脸，甚至是用达芬奇的形象来描绘的。除了两位圣哲，这件作品中有许多可爱的小细节，而且拉斐尔还把跟自己同一个时期的知名人物，画进这件作品里面。所以说，《雅典学院》不只是古圣先贤的巨头合影，也是当代名人的群像写真。希腊哲学家赫拉特利克你一定会好奇，既然有达芬奇的脸，那米开朗基罗呢？这位脾气不太好的艺术家，被拉斐尔描绘成阶梯最前方偏左，握着笔，拖着腮，靠着石桌思考的希腊哲学家赫拉特利克（Heraclitus），看起来相当的孤僻。拉斐尔甚至将赫拉特利克的腿描绘的相当粗壮，近似于米开朗基罗阳刚与肌肉的艺术表现，藉以表现出他对米开朗基罗的推崇。 右边第二位看着你的就是拉斐尔除了两位艺术家之外，拉斐尔也将自己与他的画家朋友放进去了。在画面右下角有一群聚在一起讨论的年轻人，被认为象征着艺术登入智者的殿堂，其中有一个看着观众的年轻人，就是拉斐尔自己。其余如手持地球仪的天文学家托勒密，还有专注阅读着厚重书籍的数学家毕达哥拉斯，都隐藏在画面之中，后世也一一将他们与相应的人物进行对应。这件作品浓厚的人文精神，与拉斐尔将前人的知识和技术融合再造的本领，都完美传递出文艺复兴的高度时代。1502年，拉斐尔因高烧而逝世，死后葬于罗马标志性建筑之一，建于古罗马时期的万神殿。这位比达芬奇晚生了三十多年，却只比他晚走一年的艺术家，就此长眠在这间唯一被当作礼拜堂的古典神殿之下。在庄严肃穆的空间里，艺术家的灵魂与精神彷佛穿过建筑上头的大圆盖，直奔天国，自由翱翔。意大利文艺复兴鼎盛时期的发展进程，也让我们随着拉斐尔，就此先停留在罗马，暂告一个段落。下一期，我们要带领听众们一路向北，翻越阿尔卑斯山，看看同时期的欧洲大陆，其他地区的艺术，又有什么样的人物出场和精彩故事呢？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音背景BGM：张一益《Promise》Bandari《Beatrix》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7期： 米开朗基罗的上帝之手：西斯廷礼拜堂天顶画 上一期，我们提到了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雕塑家，米开朗基罗。这一期，我们要来谈谈他其中一件作品，并不是非雕塑，却让后世赞叹不已的恢弘巨作————那就是，西斯廷礼拜堂的天顶画。 西斯廷礼拜堂的天顶画这件委托案的由来，是因为前任教皇，西斯特斯四世（Sixrus IV）在梵蒂冈盖了一间小教堂，教堂的名字“西斯廷”，就是来自教皇本人的名字，后来由西斯特斯四世的侄子，委托米开朗基罗进行教堂天顶部份的装饰创作。这间教堂在过去，已经有几位文艺复兴前期的著名的画家，为做过墙壁画上的壁画装饰，包括我们先前提到的波提且利，还有达芬奇的老师格罗达佑，但是天顶然而穹顶处却一直是空白的。起先米开朗基罗非常的不愿意，因为他认为自己不是画家，但最终仍是拗不过而接下了委托，并耗时五年的时间，才完成天顶的壁画绘制。现今我们到西斯廷礼拜堂去参观的时候，可以抬头望看见这环绕眼前、让人敬佩的大作，并被作品鲜艳大胆的颜色所掳获。不过，这也是因为画作经过后世的清洗，才能如此清晰的呈现在我们眼前。壁画在没有清洗过之前，早已因为好几个世纪礼拜堂内的蜡烛烟雾的熏染，而显得混浊不堪。 西斯汀天顶画延展来看经过清洗，我们现在看到的天顶画，描绘了《圣经·创世纪》中的九个场景，分为九块区域，并用天使作为场景之间的区隔的描绘。这些天使，并非我们现在认知中长着翅膀的俊男美女，而被认为是代表天界和人界的中间人物。在而九个场景左右两边，则描绘了受到上帝感召的男男女女，以及预言家们，在沉思、书写、阅读，甚至是滔滔雄辩的形象，人物与人物中间的三角装饰部份，则是预告基督即将到异教国度的女预言者形象。九个场景画的是从《圣经·旧约旧约圣经》记载的描述故事而来，从上帝创造世界开始，划分了光明与黑暗，创造了日月太阳与月亮，划开了水与陆地，创造了亚当，再创造了夏娃。然后，亚当与夏娃因为后因偷尝禁果，而被逐出伊甸园。最后三幅则，分别是诺亚建造方舟、方舟着陆之后诺亚献祭，以及诺亚酒醉的故事。 亚当与夏娃被逐出伊甸园、挪亚造方舟、洪水退去三幅壁画细节由于米开朗基罗创作的顺序是相反的，从后三幅的诺亚画回到最初前面的上帝创造世界，因此最后几件与诺亚有关的画作构图，比前面复杂多了。在这九件穹天顶画里，要数第四个画面的《创造亚当》最为知名，画面中躺在地上茫然甦醒的亚当，与被天使簇拥而来的上帝，两个人都伸出手指，仿佛将要触碰在一起。现在我们常常见到向这件作品致敬的创意和广告，例如1982年，美国知名导演史蒂芬史匹柏的《E.T.外星人》，其中最著名的一个画面：外星人发亮的食指与小孩的食指接触，就是以这件作品的构图来诠释。 《创造亚当》细部《创造亚当》这个题材在米开朗基罗以前，也被许多艺术家表现过，却没有人像他一样将画面表现得如此简洁与，又富有力量。我们看到，上帝被天使包围，衣袍鼓起，彷佛穿过虚空而来，透过指尖的接触，将灵魂给予了亚当，唤醒了亚当，生命就此诞生。这个特别的形象与涵义，成为我们直自今日在创作上的缪思，也许这也是因为创作者，就如同上帝给予亚当生命一样，要赋予作品生命与灵魂。 米开朗基罗在设计画面的时候，有许多有趣的小巧思。例如在逐出乐园伊甸园这个部分，夏娃的面庞在偷尝禁果以前容貌天真无邪，在偷尝禁果之后却变得衰老与丑恶。 偷尝禁果后的亚当与夏娃细节据说，米开朗基罗因为连续好几年举着脖子面对天顶作画，导致他在日常阅读信件的时候，常常也会将信举到头顶并屈身阅读，就好像在画天顶画时一样，这大概变成一种职业伤害了。根据一些信件来往讯息和资料，许多人提起米开朗基罗的时候，总会提到他脾气暴躁，难以相处，却又着迷于他在艺术创作上的魅力，想找他接受自己的委托。只能说，当艺术家的才气与臭脾气成正比时，人们还是会沉醉在美之下好之中，飞蛾扑火。这也是米开朗基罗为后世艺术家开启的先河，在他以前，艺术家是工匠，在他以后，艺术家成为“上帝的手”，能创造出触动人心的东西作品。 同样在西斯廷礼拜堂中为米开朗基罗所绘制的《最后的审判》在米开朗基罗创作天顶画的过程中，一位仅二十多岁的年轻的小伙子刚好前来参观，并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他当时正在创作一件壁画作品，是一件描绘多达五十几位古希腊罗马时代的圣哲先贤，们共聚一堂的画面盛大情景场面。这件受米开朗基罗的天顶所启迪的大场面作品，就是知名的《雅典学院》，被后世认为是表达文艺复兴人文精神的典范。 而创作了《雅典学院》这位年轻人，就是文艺复兴三杰中的最后一位画家画家拉斐尔。他是“文艺复兴三杰”中最后中的一位，可以想见，他身处的时代，已有很多先贤开路，群星闪耀，是文艺复兴来到高度发展的巅峰，共和政治、民主思想与人文主义精神正自强不息。而他正要展露头角之时的时候，达芬奇与米开朗基罗已早已成名多时，因此他也受到两位前辈的艺术影响很深。拉斐尔迅速地吸收人文精神与前辈们的艺术技巧，并集大成，早早就声名鹊起，甚至与达芬奇与和米开朗基罗比肩，可惜，他在37岁正当壮年时，便因病过世。 拉斐尔擅长的圣母题材《圣母子》，收藏于美国国家美术馆拉斐尔的父亲是一位宫廷画家，他从小便受父亲的耳濡目染的熏陶；而他的老师也像达芬奇和及米开朗基罗一样赫赫有名，有自己的工作室，并且培养包含拉斐尔在内的一群得力助手。拉斐尔的老师培鲁季诺（Raffaello）在当世便以甜美风格的宗教祭坛画受到敬重，拉斐尔也追寻老师脚步，以秀丽、甜美的绘画风格见长。 下一期，我们就要来深入了解这位生于文艺复兴鼎盛时期，年少成名但却英年早逝的艺术家，与他的著名创作。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音背景BGM：张一益《Promise》Bandari《Beatrix》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六期：《蒙娜丽莎》的秘密上一回，我们漫步在罗马城，并带到了文艺复兴高度发展时期重要的三位艺术家。其中举世闻名的天才达芬奇，在佛罗伦萨出生，并在意大利各地，接受来自贵族关于艺术和军事上的委托。虽然他四处游历，在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落脚于法国，不过，在过世的前几年，他最后停留的城市就是罗马。上一期我们简短提到了达芬奇两件最著名的作品，这次我们要接着来谈谈达芬奇对艺术与其他领域上的贡献。就从《蒙娜丽莎》来说说达芬奇在艺术上竖立的标竿。在文艺复兴早期发展的时候，画家笔下的人物就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总是站着直挺挺的，像是一座塑像，因此就算再怎么细腻写实或逼真，观者总会觉得有种哪里不对劲的生硬感。波提切利《春》既然人人看得出来，艺术家当然很早就发现了这样的问题，于是他们努力找寻出路。例如绘制《维纳斯的诞身》与《春》的艺术家波提切利，就尝试用飘逸的发丝与柔和的衣带，来解决这种僵硬感，但成效还是有限，只有达芬奇率先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先前我们也提到，达芬奇画作即使今日来看，也总是给观众一种感觉，仿佛画中人好像有生命一般，每一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受。这是由于达芬奇运用了一种全新的绘画方式，把为了描绘人物而使用的轮廓线给消除掉，并使用透明的油料，让底层色彩的明暗模糊化，营造出一种朦胧且柔和的感觉，我们称之为“晕涂法”。《蒙娜丽莎》五官细节而《蒙娜丽莎》那抹微笑，正是以这种技法绘制眼角和嘴唇，造成视觉上的暧昧感，导致我们认为她总是笑得十分“神秘”，就像一个真实而有感情的人，散发出鲜活的生命力。这让我们想起，十九世纪摄影术刚发明的时候，人们一度非常害怕照相，因为太过真实的图像，就像将一部分的灵魂禁锢在相片之中，彷佛有“摄魂”的魔力。达芬奇就像禁锢灵魂的摄影魔术师，运用“晕涂法”的技法，将灵与肉留在肖像画作里，成为我们后世为之赞叹不已的杰作。再来，这件作品的背景里，采用了绘画技法上赫赫有名的“空气透视法”。这种背景物描绘方法，是达芬奇首创，在《蒙娜丽莎》里我们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成果。《蒙娜丽莎》远景细节先让我们抽离画作，看看你远方真实存在的景物。人在观看物体的时候，景物前后所能呈现的清晰度，会根据空气的密度，产生不同的层次。通常，越靠近观察者眼前的物体，形象会越清晰、越锐利；而越远的景物轮廓，则会越来越模糊朦胧。我们再回来观察《蒙娜丽莎》画作后方的那片远方溪谷，仿佛罩着一层带有蓝色调的朦胧轻烟，看不真切，更衬托前方主体，使人物更加清楚。你会发现达芬奇的观察力如此高超，将画作空间感掌握的如此透彻，画作里面的丽莎，近得仿佛在眼前，溪谷则远得好似相距千里，这在过去的艺术画作里，是一种很难得到的视觉体验。早在十六世纪，达芬奇已经知道这些隐藏在人类眼睛里、观察物像的奥秘，就像他曾经说过的：“眼睛是灵魂之窗。”除了擅于描绘人像的眼睛，他也善于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自然的一切。甚至，我们现今，也依然使用着他所发明的技法来学习绘画。也许，知道了西方绘画技术形成的奥秘，现在你也可以试着拿起画笔，观察描摹一番。除了绘画，达芬奇还留下许多手稿与插图。从这位大师的随笔中，我们可以清晰的看见，一位天才留下的智慧结晶。除了对飞行与动力机械的想象，和他为佛罗伦萨及米兰研究的军事工程设计外，他最为著名的插图就是《维特鲁威人》。《维特鲁威人》描绘一名裸体男性。这位男性分别摆出两种姿势，一个姿势是张开手臂直挺挺的站立，一个姿势是四肢伸展，而两种姿势叠在一起；这位同时摆出两种姿势的男性周边，有一个圆形与正方形的外框，完美的将裸体的男性圈于其中。这件插图之所以称为“维特鲁威”，是因为有一位叫做维特鲁威的古罗马建筑师，留下关于比例的学说，达芬奇根据他的学说，绘制出这件具有完美比例的人体图像。这幅画堪称艺术与科学的结晶，完全展示了达芬奇对人体比例的浓厚兴趣。他是第一位借助数学来理解人体结构的学家，告诉我们艺术和科学可以如此跨领域的完美融合，相辅相成。也许，这也是这位文艺复兴伟大“博学家”的武器。艺术与科学，同样都需要善于发现的双眼，勇于实践的精神，和超乎常人的想象力。米开朗基罗《大卫》下一回，我们要来介绍另一位艺术家，他最伟大的成就在于雕塑领域。和达芬奇四处游历，并短暂停留在罗马不同，这位雕塑家在21岁时就抵达了罗马，并于此留下许多重要的艺术作品。他认为雕刻就是把灵魂从石头里解放出来，并型塑出不论男女都阳刚健美的形象，同样大大的影响了后世的审美风格。他在26岁的时候，就创作了知名的《大卫》，这件雕塑充分展现了男性阳刚的健美体态，让观看的人体会到对生命与肉体的赞叹。对“人”自身的关照，正是文艺复兴体现的核心价值，也因此，雕像《大卫》，成为这位名列“文艺复兴三杰”的雕塑家的代表作。我们下一回，就要来谈谈这位艺术家──米开朗基罗。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音背景BGM：张一益《Promise》Bandari《Beatrix》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五期：超级巨星：惊世天才达芬奇 上一期，我们谈到文艺复兴初始的重要城市佛罗伦萨，这一期，让我们继续漫步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城市街头。距离佛罗伦萨往南三百公里外，美丽的台伯河畔旁，有一个美丽的永恒之城。传说中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因为遭受迫害，被一头母狼哺育长大。之后兄弟两向杀死他们外祖父与母亲的仇人复仇，重返罗马帝国的国王宝座，并决定重新建一座城。但是兄弟俩却为了选地点起冲突，最后哥哥杀死了弟弟，将选好位置的新城取为自己的名字，这座新城就叫“罗马”。罗马街头常见的母狼哺乳像这个故事有些残忍，但母狼哺育的故事形象，成为罗马城市的市徽和象征。当你漫步于此，经常会在街头看见形形色色的母狼乳婴雕像。而文艺复兴在虽然佛罗伦萨萌芽，却在罗马茁壮。十六世纪，是文艺复兴发展到颠峰的时代，在这个“高度文艺复兴”的时期里，诞生了许多闻名后世的伟大艺术家与天才。天才的大量诞生，不是因为过去的艺术家不够优秀，而是因为在这个时期，艺术家从单纯的工匠技艺阶层，一跃成为人人争相邀请的“专家”。不论是富商、教廷，还是皇宫贵族，纷纷争取艺术家来为自己服务。艺术，再也不用为了讨好别人，屈就别人，可以变得很任性。佛罗伦萨孕育了伟大的艺术家，随后罗马城向这些伟大的艺术家招手，于是就跟十九世纪的巴黎一样，几乎所有后世熟知的大师，都挤到这座城市来了。他们在这里交汇、碰撞，让罗马城成为“高度文艺复兴”的艺文重镇。今天，我们要先来介绍文艺复兴三杰。这三位杰出的艺术家，后世冠以他们名号，将可以说代表了文艺复兴时代艺术发展的他们一并提出来做讨论，他们三位，也都曾先后到罗马发展。 达芬奇我们首先来谈谈人们最熟知，三位里头年纪最长的一位。世人都为他笔下的女子目眩神迷，他传奇的作品被各种解读，至今仍谜团重重，甚至被改编为小说和电影。这位伟大的艺术家，就是李奥纳多·达芬奇。艺术与创造密不可分，这当中的佼佼者，可以说就是达芬奇。虽然他以艺术家的身分扬名后世，但是他可是最符合“文艺复兴人”称号的了。现在讲究“专才”的我们，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横跨绘画、音乐、建筑、生物解剖、动植物、天文以及任何你所知道的理工类领域。达芬奇不但每个领域都很擅长，而且颇具成就。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博学家，当今天文学上发现的小行星3000，甚至以他的名字来命名。达芬奇也确实是文艺复兴时代一颗闪亮的超新星。他诞生于佛罗伦萨的一个小城镇。学徒制度是当时重要的训练与教育方式，也是艺术家技艺养成的必经之路。达芬奇当时的师傅维洛奇欧（Verrocchio）名气极大，接过很多重要的案子，在塑造人像上的技术可以说首屈一指。成长于这样的工作环境，可以学习到的东西之丰富，由此可见一斑，加上达芬奇又是个天才，很快就脱颖而出。《最后的晚餐》达芬奇早期在米兰为贵族服务，在米兰，他除了从事绘画委托之外，还设计节庆活动和军事工程。他在米兰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就是位于米兰修道院，被当代小说家丹·布朗改编成小说《达芬奇密码》的关键壁画，《最后的晚餐》。在创作这件作品的时候，达芬奇并未采取传统的湿彩壁画制作，而是使用了新的技术来实验，没想到导致作品很难保存，剥落严重，虽然经过修复，但现在我们观看的时候，还是得仔细凝神。这件作品的独到之处，在于画面中的构图。过去在描绘耶稣与门徒的题材时，每个人物之间的距离是一样的，达芬奇将十二门徒分为四组，打破了原版呆板的排列方式，人物也随着动作产生高低起伏的变化，产生视觉上的律动感；随着耶稣宣布：“你们之中有一个人将会出卖我”，门徒们的诧异、惊讶、相互怀疑和愤怒，鲜明的情绪也相映成趣。当然，看过小说和电影《达芬奇密码》的朋友，可能会对这件作品的人物排列有更多解读，那么作者丹·布朗是不是信口胡诌呢？他的故事的确有部分的真实来自于艺术史上的判断，但也不乏小说家的想象。而对作品的各自解读，也是欣赏艺术的醍醐味之一。 《蒙娜丽莎》比《最后的晚餐》更具知名度的，就是佛罗伦萨委托案的《蒙娜丽莎》。这件描绘一位商人之妻的画像，遭到后世的许多讨论，有学者甚至认为这件作品描绘的根本不是一位女子，而是达芬奇本人的女装肖像，不过“丽莎小姐”确实真有其人，大多数人还是相信，这位叫“丽莎”的女子就是佛罗伦萨富商乔宫多（Francesco delGiocondo）的妻子。不论如何，如果在法国罗浮宫亲自参观这件作品，许多人都会提到画中之人仿佛具有真实的血肉和生命，每次见到这件作品，都会对画中的丽莎产生不同的奇特感受。也许你看到的丽莎，是微笑中带有哀愁，又或许你看到的丽莎，是睥睨而带着无声的讪笑。《蒙娜丽莎》每年为罗浮宫带来带来上百万的观光人潮，不光是画面本身的秘密，最一开始，还有一段传奇的失窃经历。1911年8月22日，罗浮宫馆方人员表示《蒙娜丽莎》被偷了！于是各大报纸刊物纷纷祭出高额悬赏，全力搜寻这件作品的下落，《蒙娜丽莎》正是因此铺天盖地的进入群众的视野，打开了知名度。悬赏经历了两年，打算变卖《蒙娜丽莎》的窃贼终于遭到警方逮捕，原来窃贼是前罗浮宫的油漆匠。他辩称《蒙娜丽莎》是意大利的财产，应该要回到意大利，因此在意大利国民的同情下，这位小偷只受到象征性的制裁，拘禁6个月。而失踪两年的《蒙娜丽莎》被这么一闹，在回到罗浮宫以后，短短两天就吸引了十万人次前来观看，成为举世无双的“世界名画”。下一期，更多与文艺复兴三杰和名画有关的故事，我们将一一展开。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音背景BGM：张一益《Promise》Bandari《Beatrix》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四期：黑暗里的一束光：文艺复兴的人性光芒前一期，我们随着美迪奇家族的发展，一起游历了美丽的佛罗伦萨。相信你一定还记得，我们反复提到一个词汇──文艺复兴。让我们一起穿越，随着故事回到14、15世纪的意大利。这个时代的人们经过漫长的中世纪，习惯教廷和神权就是唯一的真理，但他们忽然发现，存在的意义不光只是为了上帝，而是可以活得有尊严、有价值，就像漫长黑暗后的一道光，照亮人们的心。文艺复兴，就是那束光。彼特拉克西罗马帝国灭亡以后，欧洲陷入一段很漫长的时期，历史上称为“中世纪”。因为战乱、城市的破坏，许多希腊罗马时期、甚至更早，那些具有价值的文学作品、经典及艺术都被摧毁了，因此，中世纪前期被认为是人文价值低落的时代，甚至有“黑暗时期”这样的称呼。“黑暗时期”的概念，是由14世纪意大利一位叫做彼特拉克（Petrarch）的学者提出的。在基督教里，善恶二元观常用“黑暗”与“光明”来做诠释。希腊罗马时代，因为缺乏基督教的信仰，因此教廷认为当时的人们非常愚昧，就像身处在“黑暗”之中，并认为有强烈基督教信仰的中世纪前期，是伟大的“光明”时代。彼特拉克却跳出来挑战这样的概念。他反而这样觉得，过去那段充满人性的古典时期才是“光明”的，反之现在身处的时代，太讲究“神”，而失去了“人”的价值，才是真正的“黑暗”。因此，彼特拉克认为我们必须要重返古典时期的人文精神，他跑遍欧洲，四处寻找古典时期，有丰富人文价值的作品。彼特拉克成为先锋，对抗神权思想，也被称为“人文主义之父”。终于，意大利人开始回想起来，古希腊和罗马时代，是伟大的世界文明中心，我们为什么不回过头去研究那个时代的文学、艺术、建筑与雕刻呢？这样我们不是就可以重返荣耀与光辉了吗？Tommaso Laureti的作品《Triumph of Christianity》，描述中世纪以来，基督教在文化、政治、社会个方面的绝对权威文艺复兴的意大利文，就是“重生”的意思。对于古典时期经典的研究，先是起源于意大利，随后扩及全欧洲。历经教会漫长的统治，欧洲人终于将注视神的目光，转回来面对人类自己。你可以为了爱情写诗，为了单纯感受到的美作画；文艺复兴时代的文学家、艺术家，再也不需要为了“宗教”这个唯一的目的，去进行创作，而是可以尽情抒发自己的感受，就像后世一位美学家所说的：“没有艺术的历史，只有人的历史。”基于这样的理念，文艺复兴诞生了很多伟大、有才学、有见识的人，甚至有很多是跨领域的通才，下一期我们会重点介绍的达芬奇就是一例。因此，直到现在，在不同的领域里面都表现卓越的博学家，还会被称为“文艺复兴人”。而就文艺复兴发源地的佛罗伦萨，这座美丽的城市，出现了一位重要的建筑师。他的建筑设计体现了古典的价值，对于绘画上的新发现，也可与之媲美。这位伟大的建筑师，就是我们在前两期提到，圣母百花大教堂的总设计师，布鲁内莱斯基（Brunelleschi）。布鲁内莱斯基为了要重返古典，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很大体现了古典时期的秩序与均衡感。在中世纪前期，哥德式建筑“又高又尖”的特色，是基督教神权统治的象征，文艺复兴作为反动，建筑上就要反对这样的概念，但是完全的推翻是不现实的，具体来说该怎么做呢？就让我们再看一次圣母百花大教堂。总设计师布鲁内莱斯基，之前说过，他是一位通才，具有数学与几何学的背景，对结构体研究很有一套。在西元1401那一年，他怀抱信心，参加了佛罗伦萨洗礼堂青铜大门的雕塑竞赛，没想到输给了另一名雕刻家吉贝尔蒂（Ghiberti），在这样的打击下，他转身投向建筑事业，并跑到罗马研究古典建筑。吉贝尔蒂设计的东面青铜大门，是被米开朗基罗赞为“美到只能装饰天堂的天堂之门”1420年左右，经过一番修炼的布鲁内莱斯基重返佛罗伦萨。这次他接到了更大的委托，要打造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外观。现在我们看到教堂上的大圆顶设计，在当时几乎是前所未见的不可能任务，但布鲁内莱斯基作到了。他运用自身对结构的理解，以及在罗马学习到的知识与技术，完美融合了古典建筑设计，却又呼应了15世纪佛罗伦萨的时代需求。不仅是在佛罗伦萨城所做的设计，他所发展出的设计形式，也影响了欧美后世近五百年。当我们漫步在欧美的城市或乡村中，随处可见后人跟随着他的脚步，模仿古典时期的柱子应用与三角墙设计。除了文艺复兴风格建筑的首创者，布鲁内莱斯基也被学者认为是“透视法”的发现者。他似乎很早就知道在同一个平面上的线，最终会汇聚成一个单一的点，另外他也晓得，距离与物体在空间中越后面，就会缩得越小的原理。布鲁内莱斯基将数学的法则交给艺术家，成为艺术家的工具，使得绘画产生了极为重大的变革，在画家朋友间起了很大的激励作用。对我们来说，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又遥远又接近。遥远的是它距今已好几个世纪之久，近的是我们至今仍能随处可见它留下来的影响。下一期，我们要继续漫步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但把眼光放在另一座城市，那里是古罗马文明的发源地，也在文艺复兴时期扮演重要的角色──它就是意大利的罗马城。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张一益《Promise》Bandari《Beatrix》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三期：寻找美第奇：来一趟建筑之旅（2）在上一期，我们介绍过了圣母百花大教堂、乌菲兹美术馆、皮蒂宫与圣•洛伦佐教堂，这一期让我们继续探寻的脚步，看看还有那些不可错过的建筑。米开朗基罗设计，劳伦齐阿纳图书的楼梯劳伦齐阿纳图书馆 美第奇家族希望提升家族的政治形象与声望，让民众认为自己不仅是商人阶层，同样也是宗教和教育的重要参与者，因此第二位出自美第奇家族的教皇——克莱门特七世，就要求米开朗基罗来修建这座图书馆。劳伦齐阿纳图书馆是一栋形式繁复的“手法主义”建筑。米开朗基罗利用现有的地段条件，创造出一个非同寻常的空间效果。入口处开朗基罗设计了一座大理石的楼梯，并安置在显要位置，加以特殊造型处理。与中世纪建筑那些隐藏在隐蔽角落的楼梯不同，这座楼梯是堂堂正正地走出来，光明正大地作为独立的建筑要素和装饰语言，以突出楼梯非功能性的审美意义。劳伦齐阿纳图书的阅读室劳伦齐阿纳图书馆属于室内建筑，它不像圣彼得大教堂那样以宏伟壮观取胜，而以精巧见长，主要体现在它的装饰手段和装饰语言。教堂内部并没有划分通道和架设拱廊，只是加固了外墙，包括墙内增加了半露方柱。壁柱与墙融为一体，不仅稳固了墙体、拓展了空间，而且建筑语言趋向简约。阅读室是一个长方体的空间，中间是通道，两侧是木制桌椅。地板铺设大理石，当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时，增强了室内的采光效果，室内的效果壮丽辉煌。皮卡尔迪宫朴素的外观皮卡尔迪宫 皮卡尔迪宫是美第奇家族的家宅，外观丝毫没有装饰，十分朴素。为什么要把家宅做的如此朴素呢？据说是柯西莫避免市民有仇富心态，于是设计了这座朴素的宫殿。米开罗佐•迪•巴多罗米欧于1445年到1460年之间参与修建，并在之后将近100年的时间里，成为美第奇家族的住宅。作为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作品，皮卡尔迪宫当然拥有着无可比拟的优雅比例和端庄造型，但由于大面积石材带来的粗糙和厚重感，又极少装饰，让这座建筑隐藏在街道和城市中，让人看不出她的特殊身份。意大利美第奇家族热衷建筑的传统，还对法国及欧洲其他国家的建筑产生了重要影响，最直接的就是两个法国皇后，凯瑟琳建造了杜伊勒里宫，玛丽支持建造了卢森堡宫。1850年的杜伊勒里宫（最前方的建筑）和卢浮宫（中部浅色的建筑）杜伊勒里宫 1564年，凯瑟琳决定搬出卢浮宫，于是下旨在卢浮宫西面约250米远的地方营建杜伊勒里宫。宫殿南北走向，西面则建造了杜伊勒里花园，东侧则朝向卢浮宫，使得这座新宫殿看上去似乎是卢浮宫的延伸。杜伊勒里花园的布局仿照凯瑟琳的故乡——佛洛伦萨的花园，布局对称，并种植了来自意大利的柠檬、柑桔等植物。这里成为波旁王朝前几任君主的心头好，因为这里比卢浮宫更为开敞，直到1682年宫廷移往凡尔赛宫，这里才成为离宫。宫殿拆除后如今的杜伊勒里公园1871年5月23日，法国政府军攻入巴黎，杜伊勒里宫毁于战火。此后11年间，杜伊勒里宫都没有得到修复。1882年，法国国民大会决定拆除杜伊勒里宫废墟，将一些大理石饰件作为纪念品卖给收藏家。杜伊勒里宫拆除后，原来一直封闭在广场中的卢浮宫庭院第一次暴露在城市景观中，并成为巴黎东西历史轴线的起点。杜伊勒里宫再也没有被重建，仅是作为一个公园保留至今。我们无法瞻仰它过去的荣光，然而杜伊勒里宫的建筑风格，却极大的影响了后来的法国建筑。夕阳下的卢森堡宫卢森堡宫1612年，玛丽花了十余年时间，在巴黎左岸近郊的圣日耳曼区建造卢森堡宫，与东边的圣热纳维耶芙山及先贤祠相对。这座宫殿建筑完全仿照佛罗伦萨的皮蒂宫。玛丽不惜重金进行豪华装修，并称其为“美第奇宫”。卢森堡宫的正立面中央是带有两层立柱的楼台，顶部是圆形屋顶，中央楼台的两侧各有一座翼楼，连成一体。宫殿连结的花园也是模仿皮蒂宫后的波波里花园，成为怡人舒心的散步场所。直到拿破仑时期，才将这座宫殿改作参议院的办公楼，宫殿的花园部分改为卢森堡公园。美迪奇家族最后一位传人：安娜•玛利亚纵观文艺复兴的历史，杰出的艺术家们多少都与美第奇家族有所联系。艺术赞助、艺术委托，将个人财富、美德、收藏都化为城市中的一栋建筑、一件作品，从而让整个家族的荣耀与整个城市紧密相连。美第奇家族在文化上的影响力，也被视为一个时代的标志。美第奇家族的最后一位继承人安娜•玛利亚，留下这么一句遗嘱：“将美迪奇家族的所有收藏品都留在佛罗伦萨，向公众开放展出。”包括宫邸和别墅，画作和雕塑，珠宝和家具，书籍和手稿——她世世代代的祖先留下来的所有艺术品与大量珍藏。如今，佛罗伦萨全市有40所博物馆和美术馆，60多所宫殿及大小教堂，收藏着大量与美第奇家族有关的珍贵艺术品和文物，今天，当我们来到佛罗伦萨，走在街头巷尾，不禁会联想到500年前美第奇家族的人和故事，权利与阴谋、政治与婚姻、忠诚与背叛、豪门与恩怨等等。成为这座城市历史的一部分，在随着建筑与艺术品一起，在世人心里流传。本期节目由“典藏编辑部”整理，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张一益《Promise》
“和艺术一起旅行”第三期：寻找美第奇：来一趟建筑之旅（1）美第奇家族将自己与佛罗伦萨联系在一起，以至于后人想起佛罗伦萨，就会自然而然想起美第奇家族。佛罗伦萨的光辉已成历史，美第奇家族的荣耀已经远去。然而从15世纪盛期时一直保留至今的伟大建筑，仍无声诉说这个家族与城市的悲欢离合。本期我们将来认识佛罗伦萨的建筑对欧洲建筑的影响。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圆顶圣母百花大教堂走在佛罗伦萨，不管是哪个角度，抬头都可以看到的大圆顶，就是圣母百花大教堂。这座威严雄伟又妩媚多娇的教堂，影响欧美建筑500余年，至今仍是佛罗伦萨的象征。这座教堂被部分学者认为有洛伦佐•美迪奇的资助，建造过程历经无数阶段，途中好几次工程停摆，耗费将近一百年，终于在1436年大功告成。其中最代表的大圆顶，就是精通罗马古建筑的天才设计师，菲利波•布鲁内莱斯基，效仿罗马万神殿建造而成。布鲁内莱斯基在完成这个大圆顶的过程中，没有画过草稿，也没有计算手稿，甚至没有借助于拱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心里面就已经盖好了。布鲁内莱斯基用了一种新颖相连的鱼骨结构，从下往上逐次砌成。圆顶呈现双层薄壳形，双层之间留有空隙，上端略呈尖形。大穹顶内部，是著名的佛罗伦萨画家瓦萨里绘制的巨幅壁画《末日审判》，画作形象生动，活灵活现，增添了教堂圣洁的气氛。而瓦萨里也是终生服务美第奇家族的画家。后来米开朗基罗受到又模仿这个大圆顶，设计了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却遗憾地感叹：“我可以建造一个比这个更大的圆顶，却不可能比它更美。”这座使用白、红、绿三色花岗岩贴面的美丽教堂，将文艺复兴时代所推崇的古典、优雅、自由诠释得淋漓尽致，难怪会被命名为“圣母百花”。乌菲兹美术馆的走廊乌菲兹美术馆“乌菲兹”一词即意大利文“办公厅”的意思。柯西莫•美迪奇委托瓦萨里设计建造了这座容纳所有政府办公单位的建筑物，始建于1560年，直至1581年完工。柯西莫的继承人佛朗切斯科，开始将家族收藏的艺术品存放在办公室内。历年积累，如今的佛罗伦萨乌菲兹宫，已经成为乌菲兹美术馆。就建筑风格看，可以说是设计师瓦萨里的风格主义艺术，在建筑上的杰出表现。它是美第奇家族统治佛罗伦萨的象征，标志着柯西莫的权力渗透了城市生活、政治、商业和艺术等多方面。这座建筑是一座四层的高大建筑，器宇轩昂，三面环楼，中间夹着一条狭长“走廊”，而非像是大部分建筑有一个“向心性”。 一般地说，鉴赏者最感兴趣的也是这条狭长走廊，它是一条模拟城市中心的乌菲兹大街，一端有拱门，通向横贯佛罗伦萨市的阿尔诺河。双面对峙的楼房为罗马式建筑，形成一条道路式的通道，构成内街，让整个建筑给人一种舞台布景的印象。今天的乌菲兹美术馆是世界著名的艺术博物馆，以收藏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和其他各画派代表人物，如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波提切利、丁托列托、伦勃朗、鲁本斯、凡•代克等作品而驰名，收藏品达2500件之多。 皮蒂宫美术馆皮蒂宫皮蒂宫与乌菲兹宫隔着阿尔诺河遥望，如今也是美术馆，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文艺复兴时期宫殿。1458年建造时，原是一位佛罗伦萨银行家——卢卡•皮蒂的住所，据说是由圣母百花大教堂的总设计师，布鲁内莱斯基建造的。1539年，这个宫殿被美第奇家族购买，成为统治佛罗伦萨的柯西莫的主要住所。通过世代累积，皮蒂宫逐渐储藏了大量的绘画、珠宝和贵重的财宝，如今这些大部分收藏都已经公开向游客展出。拉斐尔著名的《椅子上的圣母》，就收藏在皮蒂宫。圣•洛伦佐教堂圣•洛伦佐教堂圣•洛伦佐教堂是是佛罗伦萨最古老的教堂之一，是美第奇家族历代的礼拜堂，也是美第奇家族的安葬陵墓。圣•洛伦佐教堂由3个时代、建筑样式不同的空间构成，即设计了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布鲁内莱斯基，所建造的旧圣器室、米开朗基罗建造的新圣器室，以及17世纪的君主礼拜堂构成。该教堂为瓜里诺•瓜里尼设计，教堂穹顶以拱肋为基本框架，用一个个小方格分割开来，再嵌以形状千奇百怪的窗子，因为带有漩涡装饰，而呈现出不规则的长方形，椭圆及圆形。美第奇的圣器收藏室中到处都充斥着美第奇家族的视觉符号。比如祭坛两面墙上小门之上的大型灰泥浮雕，雕刻的两个圣人暗示着柯西莫和其弟洛伦佐。为了躲避战乱，米开朗基罗曾身藏在圣洛伦佐教堂的密室中，密室成为他思考和创作的地方，密室的墙面上也留下了米开朗基罗创作的底稿图。圣•洛伦佐教堂的圣器收藏室在佛罗伦萨还有那些不可错过的精彩建筑？还有哪些地方也有着与美第奇家族有关的建筑？在下一期，我们继续探访的脚步。本期节目由“典藏编辑部”整理，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张一益《Promise》
艺术，也可以用听的。在典藏，让艺术与文物，说自己的故事。“和艺术一起旅行”第二期：文艺复兴的投资天使：美第奇家族与艺术赞助上一期我们提到，在文艺复兴举足轻重的美第奇家族，掌握了佛罗伦萨的政治与经济命脉，被人民群众视作拯救者，甚至伸手干预法国皇室，用可以培育一支军队的巨大金额，作为嫁女儿的礼金。如此富可敌国的家族，不只左右了欧洲的命运，还慷慨投入艺术资助。权倾朝野的家族，为什么会拨出额外的心力投资艺术呢？让我们来探究一下。美第奇之家的纹章首先是社会风气使然。在当时的佛罗伦萨城，美第奇家族并不是那个无法被替代的唯一。城内有各种政治势力互相倾轧，为了获得人民的支持，顺应社会潮流是最得人心的做法。如果站在文化艺术这一边，有利于争取更多民心，于是艺术赞助成为了扩展影响力的选项。第二个是经济原因。美第奇家族通过银行起家，并迅速扩张，积累财富。当时资本主义已经在欧洲萌苗，作为走在经济变革时代前缘的美第奇家族，从文艺复兴里得到的不仅是艺术的心灵享受，更有科学的统计法、运算方法，以及保护商业的各种法律条文，这为赞助艺术提供了坚实的基础。第三个是政治原因。成为统治者，就必须要证明自己的合法性。美第奇家族正是通过艺术赞助和资助艺术家的方式, 借由艺术品之“口”使自己与佛罗伦萨的发展脉动紧密联系起来。艺术赞助项目使参与进来的人文主义者，或多或少为这个家族歌功颂德。最后是内在驱动力。无论外在环境怎么改变，最终都还是回归本心，心中对于上帝的虔诚和艺术品为美第奇家族带来愉悦感。从科西莫、洛伦佐、利奥十世等家族成员身上，我们能体会到，若不是对艺术有真诚的爱与欢喜，佛罗伦萨不可能成为“文艺复兴之花”。洛伦佐·美第奇（中）、暮（左）、晨（右）克莱门特七世/朱利亚诺·美第奇（中）、夜（左）、昼（右）佛罗伦萨一个城市，能取得这么辉煌的影响，离不开美第奇家族的支持，让我们来听一听几个家族成员赞助艺术的故事。据说，洛伦佐在花园里发现了还是少年的米开朗基罗，把他带到自己家中与家人进餐，鼓励他从事艺术事业，并为他提供学习的机会。无论这个传说的真实性，米开朗基罗确实在洛伦佐创办的美迪奇学院里面学习，洛伦佐还提供米开朗基罗住宿与生活费，持续资助到自己去世。米开朗基罗一生都与美第奇家族有联系，直至教皇克莱门特七世时，他仍在为美第奇家的陵墓项目工作。米开朗基罗为美第奇家族的陵墓创作了15年，其中最著名的是四尊雕塑《昼》、《夜》、《晨》、《暮》，我们在之后的节目里会进行更多介绍。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波提切利也是受到洛伦佐慷慨资助的艺术家。波提切利接受委托，为洛伦佐和弟弟朱利亚诺绘制了《维纳斯的诞生》，这幅画作至今仍被奉为经典。而在波提切利另一幅名画《春》，也因为其中丰富的神话符号意向，至今还是学界不断讨论的对象。出身于美第奇的教皇利奥十世，对艺术的赞助也非常有名，他与号称“文艺复兴三杰”的拉斐尔、米开朗基罗和达芬奇都保持密切的联系。其中，又以拉斐尔因为与利奥十世相处较为融洽，而得到利奥十世的喜爱。在这位教皇大方慷慨的资助下，拉斐尔过着优越的宫廷生活，也辛勤创造出不朽的作品。关于“文艺复兴三杰”，我们在日后的节目中，可以听到更详细的故事。《艺苑名人传》1568年版扉页米开朗基罗的学生乔尔乔•瓦萨里，写了一本著名的美术史著作，《艺苑名人传》，这是最早提及“文艺复兴”这个词著作。瓦萨里对于建筑、雕塑与壁画的贡献也是显著的，尤其是他的建筑设计。曾经是美第奇家族办公会所，如今是知名美术馆的乌菲齐宫，宫内的走廊就是瓦萨里的杰作。走遍佛罗伦萨古老的街头巷尾，最能感受美第奇家族曾经辉煌的，就是那些建筑与美术馆收藏，下期节目，我们将来领略这座艺术城市的建筑之美。本期节目由“典藏编辑部”整理，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张一益《Promise》
艺术，也可以用听的。在典藏，让艺术与文物，说自己的故事。“和艺术一起旅行”第一期：一座城与一家人：佛罗伦萨与美第奇家族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来到“典藏说艺术”的栏目。出国旅游，去哪？出发前除了研究攻略，是否该好好做下文化功课哪？为避免旅游只是走马观花，到此一游，本节目将呈献一场听觉的文化艺术饕餮盛宴，带您一站一站体验著名的景点。佛罗伦萨天际线首站，我们来到意大利佛罗伦萨。15世纪以前，意大利一直处于欧洲的领先地位。那时还没有发现美洲新大陆，意大利位于地中海中部，是沟通中亚与欧洲的重要交通枢纽，14世纪时，佛罗伦萨是意大利手工业的中心，手工业和商品经济发展，造成资本主义萌芽。新兴资产阶级为了维护其经济、政治利益，思想意识上希望打破基督教会的陈腐统治，在这种背景下，我们迎来了一个伟大的变革时代，人们将关注点从“神”转移到了“人”，也就是“文艺复兴时代”。那时的佛罗伦萨经济发达，政治上建立了城市共和国，相对独立，世俗生活繁荣。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得佛罗伦萨成为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发祥地，欧洲的文化中心，著名的艺术之都。所以去意大利，必到佛罗伦萨。而佛罗伦萨之所以有着这样的地位，这又与大名鼎鼎的家族“美第奇”，紧密联系在一起。美第奇家族在弗罗伦萨的影响力长达三百年，从15 世纪到18世纪，一共出了三位罗马教皇和两位法国皇后，其余族人也在经济、政治、宗教、历史，还有文化艺术方面举足轻重，对欧洲影响深远，以下我们就来介绍几位重要的家族成员。乔凡尼•德•美第奇第一位奠基美第奇家族社会地位的，是乔凡尼•德•美第奇，他于1397年正式创建美第奇家族银行，从此美第奇家族开始积累财富，成为当时最富有的家族之一。乔凡尼就像吕不韦一样眼光独到，资助了当时没成为教皇的科萨，因此当科萨胜任教皇后，凭借之前的关系基础，美第奇家族就和教会联系在一起了。柯西莫•德•美第奇乔凡尼去世后，他的儿子柯西莫•德•美第奇，又称“老柯西莫”，这位富二代从小接受的是人文主义的教育，1434 年，柯西莫凭借自己的能力和精明的手段，击败了敌对的阿尔比齐家族，成为左右佛罗伦萨政治方向的关键人物。他还将家族银行开遍欧洲大陆，热心城邦公务，慷慨助人，赢得民心，大家都把他视为人民的保护神，因此确立了美第奇家族在佛罗伦萨的统治地位。可以说美第奇家族政治上的崛起，始于老柯西莫。洛伦佐•德•美第奇乔凡尼与柯西莫父子奠定了家族社会政治方面的地位，但真正与艺术结下不解之缘，是开始于洛伦佐•德•美第奇。洛伦佐在文艺复兴时期的黄金时代里领导佛罗伦萨，被誉为“豪华者”。美第奇家族对艺术真诚的恩爱，体现在他们对艺术家的慷慨资助上，最杰出的案例，就是洛伦佐对米开朗基罗的资助。在文艺复兴时期，教皇不仅是宗教的首领，还是统治意大利中部大部分地区的最高行政首脑，集宗教和世俗权力于一身。以教皇为首的教会推行封建统治，一手遮天，打着宗教神权的名义，却犯下不少诸如杀人放火之类的恶劣罪行。为了遮掩罪行与自我美化，还有追求奢侈生活的需要，教皇对文人和艺术家采取保护政策，无意间也促进了文艺的繁荣。美第奇家族是佛罗伦萨公国的主人，长期以来又在教皇国培养自己的势力，文艺复兴时期，在外部势力的鼎力相助下，成功将三位家族成员推上教皇的宝座。这其中就有两位对艺术贡献非常大，分别是教皇利奥十世与克莱门特七世。克莱门特七世利奥十世受家庭影响，在诗歌、雕刻、绘画、音乐等方面都具有较高的水准，特别在音乐方面，他组建了教皇国乐队，贡献颇大。利奥十世还十分关心教皇国的教育，将当时的梵蒂冈学院和罗马城市学院合并，也就是现在罗马大学的前身。他还在佛罗伦萨成立美第奇学院，专门研究古希腊著作，资助出版了当时第一部最完备的希腊拉丁文词典。克莱门特七世在位时，教皇国内忧外患，但是他改变了前任教皇忽视文化和艺术的政策，丰富了梵蒂冈图书馆的藏书，并继续圣彼得大教堂的修建。克莱门特七世还把米开朗基罗召到罗马，委任他创作梵蒂冈西斯廷天主堂的祭坛墙壁画，也就是著名的《最后的审判》。美第奇家族的女人也十分传奇，著名的是两位法国皇后凯瑟琳•德•美第奇和玛丽•德•美第奇。凯瑟琳•德•美第奇凯瑟琳是前面提到，“豪华者”洛伦佐的曾孙女。他在克莱门特七世的安排下，嫁入法国，让家族得以干预法国王室。起初凯瑟琳与丈夫亨利二世并不亲密，也没有皇后的实权，但亨利二世很早就去世了，留下几个尚未成熟的继承人，给凯瑟琳干政的机会。凯瑟琳就如同所有宫斗戏码的女主，投身权力斗争与腥风血雨之中。当时整个欧洲正弥漫在传统天主教的改革氛围中，法国也不例外。出身于教皇家庭的凯瑟琳自然是天主教的维护者，她与改革派的新教产生的冲突，导致了欧洲宗教史上一次重要而惨痛的悲剧，圣巴托罗缪大屠杀。这场屠杀引发了连锁效应，法国日后长达30年都处于内乱之中，是法国历史里不能被忽视的一页。除了政治与冲突，凯瑟琳的到来，也为法国带来许多新鲜事，毕竟那时的欧洲，意大利人才是时尚的引领者。例如凯瑟琳将意大利的饮食文化带入法国，让全家人无论男女老少还是仆人，都能团座在餐桌旁用餐，而在这之前，法国的女主人只有在特殊的场合才被允许上餐桌。餐桌装饰也发生了变化，出现了精致豪华的酒杯、玻璃器具等；凯瑟琳来到法国之前，法国人用刀切食物，用手拿着吃，凯瑟琳引进了意大利的餐叉，让进餐优雅而女性化，对法国的餐饮文化，乃至整体西餐文化的影响都很深远。凯瑟琳去世不到三个月，凯瑟琳的儿子亨利三世被杀，于是来自纳瓦拉王国、与法国王室有遥远血脉关系的亨利继承了王位，成为亨利四世。这位“老表亲”亨利四世，就是法国史上，最著名的“波旁王朝”的开创者。凯瑟琳的女儿玛格丽特成为亨利四世的皇后，但亨利四世以玛格丽特一直生不出继承人为理由，提出离婚，借此机会切断法国王室与美第奇家族的关系。当时法国因为长期的内乱，国力虚耗，因此亨利四世需要一个富有的妻子，为自己带来丰厚的礼金，来填充王室的金库与巩固自己的地位。玛格丽特同意离婚，但是条件是亨利四世必须娶她的堂妹玛丽•德•美第奇，而美第奇家族为了这桩“二次联姻”，愿意提供一大笔礼金，这些钱足够装备一支军队，来保卫法国君主政体。由此可见，富人家的儿女没有恋爱自由，从凯瑟琳到玛丽，都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身不由己。玛丽•德•美第奇1600年，玛丽嫁给亨利四世，次年生下未来的继承人路易十三，见证波旁王朝的兴起。十年后，亨利四世遇刺，玛丽也像姨母凯瑟琳那样，在幕后“垂帘听政”，对法国历史上影响深远。玛丽不忘美第奇家族赞助艺术的传统，成功地赞助了日后巴洛克风格的代表艺术家鲁本斯。鲁本斯因此为玛丽作了一个系列共24幅画像，在画作中歌颂玛丽皇后的高尚与美好。凯瑟琳和玛丽的和亲，为法国带来的不仅仅是美第奇的血统，还有意大利佛罗伦萨的建筑、服装、首饰、香水、美食等文化，最有名的当属两位皇后主持建造的两座宫殿，也就是凯瑟琳的杜伊勒里宫，和玛丽建造的卢森堡宫。我们将在未来给大家介绍这些著名的意大利建筑。美第奇家族的儿女的婚姻多如凯瑟琳和玛丽一样，跟政治有着密切的联系，美第奇家族不仅与罗马教廷交好，与欧洲最有权势的皇室联姻，他们跟法国、西班牙、英国等其他欧洲国家也有着许多姻缘，对整个欧洲历史、文化有着深远的影响，可以说了解美第奇家族的发展史，欧洲的历史就可以窥见一斑了。那美第奇家族为何热衷于赞助艺术呢？下期节目我们将继续探讨。本期节目由“典藏编辑部”整理，由“赵亚男”协助播音背景BGM：张一益《Promis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