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坚持

作者:扎西次仁绛秋

一株半已枯竭的小树苗，孤独的伫立在荒芜的原野。茂密的野草遮住了仅有的空间，阳光从来不会眷顾它仅存的叶子。唯偶尔降落的雨滴，可怜它所遭遇的磨难，在没人在意的时候，偷偷给予滋润。

一天一个采药的老者，偶然路过这一带，找寻稀有的药材，拨开缠绕的野藤蔓，瞧见它瘦小的树枝，不忍让它就此枯死，连根挖出带回了家。

院里就此多了它的身影，经他精心照料。在枯黄的顶尖上，吐出了几片嫩绿的叶子，阳光下格外耀眼，偶尔有调皮的孩子走过，瞧着一眼又匆匆的离开了。

院里的时光，被涂了流水的色彩，急忙忙已过了几年光景。它的枝杆已有腰把粗，整个宽敞的庭院，已容不下太多的阳光，脱枝而落的叶子，时时占据干净的地面，叶面宽大，随时有当摇扇的人们，捡了叶子，摆在随手可及的角落。

冬季渐渐来临，四周的环境，早已挤不出温暖，披在它的身上。只有那个老者暗淡的灯光，透过简易的窗户，散在身上的那一刻，有春天没有离去的错觉。

入夜，天空开始飘起细雨，携着刺骨的冷气，不急不慢的落在离离散散的叶面上。一会儿的功夫，白白的雪花，紧接着来临到院子里，地面的颜色，慢慢让它们染成了洁净的白色。窗依然透着暗黄的灯光，院前一块不大的雪面，反射了它们的身影，照到它的枝杆上，给予了它一丝丝的暖意。

夜深入眠，唯一的灯光，陪那个恩赐于它生命的老者，静静地入了梦乡。就此世界彻底安详，雪越来越大，风也刮的猛烈。

世界就这样安静的熟睡，想来它是一个年幼的女子，喜欢在恬静的梦里，幻想一场漫天飘舞的大雪，穿着加长的毛衣，翩翩起舞。

那是一场怎样的梦，无法前去摸索了然了。它只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雪仍旧飘舞，夜如是漆黑，而它还是那么的孤独无助。

那一夜，它昏沉的梦，有太多奇异的画面，梦见了原野外的荒草，长满刺的藤条，久久不见阳光的岁月，接近枯死的状态，还有那滴暗暗滋润它的雨。

昏沉的脑袋，顿时有了光彩，思绪在不停的旋转，慈祥的老者，温柔的雨滴，嬉闹的孩子，所有的经历幕幕浮现，瞬间拼成一副温暖的画卷。

一个年少的孩子，赤脚走在茂密的森林，脚底已让血液染红，一步步向着远处的亮光走去，走的很慢很慢，却一直向前走着。

天已微微泛亮，雪慢慢停息，阳光探着头，大地渐渐暖和起来，扫雪的孩子，嬉闹着走过，不曾停下脚步，又匆匆走开了。

热闹的声音，打破了它沉浸在故事里的梦。瞬间清醒的看了看世界，原来已有了许多不一样的改变。叶上的雪，化作一股清凉的水，沿着条条刻刻的痕迹，一直流到土壤间，已让繁密的根须吸收，体内似乎有了太多能量，想吐枝而出，长成翠绿的叶子。

那个慈悲的老者，对着它微微一笑，眼眸间透着许多难以揣摩的神情，温馨别致。

它摇了摇树枝，几片枯死的叶子凋落，望着天空，几滴晶莹的水，落在那个老者的脸上。

他轻轻摇手，似乎在打着招呼，一会儿轻轻扣上房门，迈着缓慢的步子，一步步离开了。

脚印一步一步，一直延伸到山的那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